菲瑞尔……菲瑞尔……
“君延,你唤我?”伯爵的声音穿透巩君延闹哄哄的脑袋,他的扶持也伸了过来,嗅到那熟悉的味道,巩君延的头痛有种减缓的错觉。
“你怎么了?”伯爵拍拍他的背,揽他入怀,见他痛苦的表情,眸里也跟着升起痛苦。
菲瑞尔……菲瑞尔……
“好吵,吵死了!”一直叫菲瑞尔做什么!搞得他头痛死了!
菲瑞尔……菲瑞尔……我爱你……我爱你……
“呃?你没事吧,君延?”伯爵老早习惯了巩君延将怒意四处乱发,即使是“君延”也会如此,只不过这个君延更甚罢了。
我爱你……我爱你……
“呜……呃……我……我不爱……我……我没有……”那是他心底深处的声音吗?是他真正渴切的吗?
他……他爱上一个男人……这……
“君延?”伯爵不明所以的看着剧烈喘气、满头大汗的巩君延,他泪眼迷蒙的回望伯爵,声音嘶哑。
“菲……伯……伯爵……菲瑞……尔……”不是这样的,他没有……他……他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君延,你别吓我。”伯爵替巩君延拭去捩水与汗水,凝视他涣开的眼眸,对他痛苦的喘息束手无策。
菲瑞尔……我爱你……
“救……救救我……”巩君延混乱了,伯爵是他唯一的出路与阻路,他……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头……头好痛……好痛……
“没事了,没事了,若延,君延,看着我。”伯爵跟着慌乱了,但他力持镇定的捧着巩君延的脸,要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看着我,对,很好。”
巩君延盯着伯爵,努力厘清那充斥全身的狂烈情感,开始发现这份情感强劲到即使用尽全身的气力地无法稍稍抵御,他迷茫的黑眸倒映着伯爵的脸,吞咽口水,努力压抑错乱的心绪。
“发生什么事?告诉我。”伯爵轻问,仍然捧着他的脸。
“头痛……”巩君延眨眨泪眼,声音哑然脆弱。“头好痛……”
痛到他就连呼吸也难过,每一分、每一秒的脉动都张狂吼叫着伯爵的名字,好象有什么……有什么将要倾巢而出……
“我……我好害怕……”巩君延无力的捉着伯爵的衣服,将额头靠上他的肩膀,鼻间盈满伯爵的气息,脑后又是一记无形的重击,将他打依向伯爵,“呜……”
菲瑞尔……菲瑞尔……菲瑞尔……
每个呼唤都是一记重击,打得巩君延痛苦万分,无力平复。
“君延?君延,为什么会头痛?爆炸的关系吗?你有伤到吗?除了头还有那里痛?”伯爵慌张的抱着巩君延,什么也帮不上忙。
“菲瑞尔……我……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没有爱上你……没有……没有……”巩君延抵抗着脑里那催眠似的话语,说出与内心相反的话语,那低切不屈服的赌气话,伯爵听得一清二楚。
他呼吸一窒,觉得眼前的光芒倏然暗下,黑暗迅疾擒住他,将他包围。
“不爱没关系……不爱没关系……”伯爵涩涩一笑,轻道,心头下起大雨,雨凝落成洼,洼聚成又大又广又深的湖海,什么都跟着巩君延说的沉没,什么都……没有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君延……君延……伯爵在心里呼唤着君延的名字,知道“君延”尽力了,虽“君延”说过可以强迫他,但他还是……
“呜……我不爱你……不爱……”愈说,巩君延捉着伯爵的力道愈大,头痛随着他说出的话语渐缓,终至不再有任何的杂音显现,他倚着伯爵,喘息渐平,心头却被挖开个大洞,什么也不剩似地空旷而寂寞。
“好些没?”伯爵抚着他的背,觉察到巩君延的呼吸渐渐平缓,遂问。
“嗯。”巩君延的头不痛了,心却开始隐隐作痛。
“那睡一会儿可好?”伯爵轻推开他,抬高手擦去他满头的冷汗,碰触他汗湿的发,蓝紫色的眼眸漾着迷离,眼眶灼热。
“我睡不着。”巩君延还捉着伯爵的衣服,力道惊人,让手指的关节全都泛白。
“睡不着也躺一下,嗯?”伯爵的微笑浅薄,哄慰着。
不知道自己方才等同杀了伯爵无数次的巩君延直盯着伯爵,眸光锁着伯爵,不让他移开视线。
“君延?”巩君延久久不语,捉着伯爵的力道渐轻,伯爵经易地将他的手拿开,轻推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说,你的头不再疼了吗?”
巩君延定定地瞧着伯爵,摇摇头。
“那就好,你的衣服都教汗给浸湿了,一会儿我让强森拿干净的衣物给你替换。”伯爵保持着微笑,冰凉的手覆上巩君延的手,将他的手拿至被子下。
“伯爵先生。”巩君延低哑的叫着。
伯爵动作一顿,笑容逸去,眼眸垂敛,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伯爵才叹息似地响应:“嗯?还有那儿不舒服吗?”
“你很讨厌我唤你伯爵先生对不对?”巩君延注视着伯爵,心的空洞愈扩愈大,明了到刚刚的话语不止伤了伯爵也伤了他自己。
可是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身体里像住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爱上了伯爵,那……他呢?他呢?是否真知他自己说的不爱伯爵?
“不重要了。”伯爵轻道,“好好休息。”才要起身,即被巩君延捉住。“君延?”
“你对我太好了。”巩君延凝望伯爵渗漏出哀伤的脸庞,不禁道。
他有什么值得伯爵对他如此?明明方才他才伤了他啊!
“不对你好,对谁好?”伯爵拍拍巩君延的手,“好了,睡吧。”
“你爱我吗?”巩君延再问,问完,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但巩君延知道若是不问清楚,他永远也弄不清自己的心,即使他已知晓自己对伯爵抱持着什么样的情感,可他的认知不容许这样的情感存在,矛盾之余,只能寻求外力推助他承认。
伯爵闻言柔了眸波,轻道:“Jet\' aimer, Jet’ adore. Visages comprise?”
“啊?”巩君延知道伯爵说的是法语,但他不懂法语,只能从伯爵的语气推论,眼眶一热,泪毫无预警的落下。
伯爵叹口气,擦去巩君延的泪水,再道:“Tribunes, Tudor.”
这句巩君延懂了,他看着伯爵,伸手巴住伯爵的手,“对不起。”
“For What?”伯爵没有拒绝他的手,也没有迎合他。
“我……”巩君延一顿,说不出话来。
“不用道歉,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我不会强迫你的。”
“为什么爱我?因为你是同性恋,而我正好是你的type?”巩君延闻言,忙问。
“因为你是你,如此而已。”伯爵抬手碰触他的脸颊,轻若鸿羽地一碰即离,巩君延甚至只感受到伯爵冰凉的体温。
巩君延心紧揪,疼得他皱起脸。
“头又疼了?”刚刚巩君延头痛的模样仍在眼前,伯爵不敢轻忽的问,一边忖度是否要送他去给人类的医生看。
“没有。听着,菲瑞尔,我……”巩君延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回答不疼的头又开始敲敲打打,中断他的思绪。“车祸……我们不是在车祸现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