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眼睛,一脸茫然是她目前惟一能做的弥补动作。
“你自己搭车回去,我要先去吃饭。”茱儿靠路边停下车子,手臂旋即横过萧子琳的身子,把车门打开。“回公司的路你认得吧?”
“我替公司拿到一笔大生意,你不该请我一顿中饭?”萧子琳很大面神的跟茱儿要求。
“跟我吃饭你不怕食不下咽?”见她还赖着不走,茱儿索性把车子的火熄了,下了车。
“哪会,我最崇拜有能力的人了。”萧子琳旋踵赶上她级往对面餐厅的步伐。
“口蜜腹剑?”
“由衷之言。”她很狗腿的帮忙推开餐厅的旋转门,“我的赤胆忠诚,惟天可表。”
这几句英文超乎茱儿的认知范围,她冷然一愕,不肯在萧子琳面前示弱,只好假装不以为意。
“就知道魏先生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准是个诡计。”茱儿的火气大概标得差不多,讲起话来已不再冲得呛死人。
设计工作让她两人跨越语文隔阂,常能直抵心湖最真的部分。茱儿是孤寂的,自恋又不擅赞美别人,使得同事眼中的她相当精明干练且尖刻薄情。
她对下属通常抱持着恨铁不成钢的严厉,所以大家都怕她,因为怕渐渐就成了恨。
萧子琳不同,她一开始就交出亮丽的成绩单,茱儿在对她另眼相看的同时,更赋予她比其他人还重大的任务,但这当中没有丝毫人情的顾忌或眷顾。
今早和魏怀玉的一席话,让萧子琳对她的看法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调整。仔细观察,茱儿的感情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还要脆弱,她比谁都更需要友情和爱,她的工作能力是一百分,但生活中的应对进退则是距离及格边缘尚属遥远。
只是用一顿午餐,她居然点了一只春鸡。好大的一只春鸡。萧子琳猜想她铁定吃不完,坚持跟她共享。
“反正我出钱,你干吗跟我抢着吃?”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茱儿还是ㄍㄥ上了一下。
“我们那儿有句话,叫:一人吃一半,感情不会散。”她可大方咧,一下手就撕下一整只腿。
茱儿不以为然的掀了掀嘴皮子。“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有必要这么亲昵吗?”
“日久见人心,慢慢的你就会喜欢我,进而拿我当知己。”她有把握的说。
“你蛮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吧,那么急着跟我推心置腹究竟企图得到什么好处?”茱儿又是开门见山。
萧子琳知道她除了感情上受到挫折以外,事业和财富的成就与大量累积,让她不知不觉以自我为中心。她十成十瞧不起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尽管她抵死也不会承认已届中年,开口闭口还要表现得青春洋溢。
“我们那儿有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指的就是你这种人。”
这回茱儿没有马上接腔,她瞪起碧眼,等着萧子琳解释清楚。
“失败并不可耻,事业垮了可以东山再起,婚姻没了,可以重新来过,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弄得像个刺猬?”
“你这是在谴责我?”茱儿咬着牙问。
“我是在提醒你,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美丽,多吸引人,或多能干,都不能缺乏一颗柔软可以爱和被爱的心。”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跟我打哑谜。”她用力撕裂一截鸡翅,藉以表达极度的怒意。
萧子琳吸足一口气,脑子里迅速翻涌着她早先已拟好的腹稿,估量着是不是要一骨碌的说出来,给茱儿酷饿灌顶的警醒。
“说呀!”茱儿的声调明显的有着颤音。
萧子琳再度吸一口气上来。“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离过婚?就你一个人感情受挫?就你一个人会伤心会断肠?”
茱儿困惑地偏着头看了她几秒钟,双眉紧蹙,薄唇紧抿。“你无权过问我的私事。”
“又来了,”萧子琳朝天花板翻了下白限,“这叫关心,叫体己,你懂不懂?在你眼里除了魏怀轩就没有一个好人?”
茱儿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也不是好人。”
“那你还爱他?”此话一出,萧子琳就后悔了。上头扯了一大堆的确是出自真诚,惟后头这句明显逾矩。
“现出你的本意了?”茱儿犀利的瞪她一眼,她艳丽的脸换上嫌恶的表情,略带嘲讽和难掩自得的说:“担心我会成为你和魏怀轩之间的障碍,所以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功亏一篑。
萧子琳感到萎顿不堪,轻声告诉茱儿,“我认识陈建良。”
一如所料,茱儿的脸色呈现前所未有的惊诧,抓着鸡翅的手如遭电击地陡然一颤。
“往下说。”
“我曾经到过台湾,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他。”萧子琳为了弄清楚陈建良在她姐姐殉情案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故意投石问路。“当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是那个叫萧子寒的女孩。”
“什么?!”萧子琳的震愕远远大过茱儿方才的惊诧。为了了解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惶急地加以追问,这一来反而让茱儿起了警戒之心,说什么也不肯再吐露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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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结婚了,兴奋得睡不着?”魏怀轩像摸壁鬼一样踱进厨房,很没分寸的把坐在长椅上的萧子琳往左侧一挤,强迫她空出五十公分见宽的位子,供他插什化。
他现在已经很习惯,晚上十一点钟过后,就溜到厨房来,和萧子琳抢宵夜吃。
“是啊,”萧子琳顺着他的语意说:“我正在盘算,婚后多久该着手准备谋害亲夫,以便卷走你名下所有的财产逃之夭夭。”
“盘算好了?”他丝毫不以为忤,心满意足地咀嚼着碗里的美食,眼睛流连在她美丽的容颜上,一只手不安分的环向她的腰肢。
“还没,正等着你提供良策。”萧子琳不动声色的拨开他的手,把屁股再往左挪开五十公分。
“天天不到十点过后不入门,你不是去寻找害人的点子,去哪里了?”他也学会不露痕迹,不露痕迹的打探她的行踪。
“吃喝玩乐、买醉寻欢、放浪形骸,你还想知道什么?”她这段话用的是德语,非常字正腔圆。
“玩够了吗?”他把碗底仅余的汤汁全数喝个精光,仍意犹未尽的舐着唇缘。
“没。”存心气他的,萧子琳作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姿态,展现雄厚的使坏本钱。
“很好,以后我陪你玩。”他猿臂一伸,荏弱的她又成他掌中的禁脔。
“或者,我教你玩。”她身着薄丝睡裙,处处皆破绽,得以让魏怀轩趁虚而入。
他半是光火,半是情迷,放任地将手伸进她衣襟内,狂野的搓捏。
绸缪胶着的节骨眼,她又矜持了起来,端身坐直,右脚叠跷到左脚上,一派淑女风范。
他强忍住胸臆激荡狂涌的情潮,恨恨的睇视着她。
萧子琳嘴角闪过一丝顽皮的诡笑,蓦地伏身至他怀里,咬住他胸前的肌肉,放肆的啃嚼。
迷离的牵引中,这竟是一段情欲横流的开始。
两个怀着异样心思的男女,跌跌撞撞的上了楼,倒卧在席梦思床上,澎湃的渴望交织出惊心动魄的鱼水之欢。
此情此景,他早在梦里经历过无数次。这可恨复可爱的女人呵!
这张他独眠了不知多少个日子的房间,今儿个特别的喧腾,特别的罪恶也特别的堕落。
昏黄的卤素灯,如温柔的绵掌轻抚着妖娆光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