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奢想。你嫁了出去,就是番王的人,生死由番王作主,朕限你三日之内起程回西宁,否则立即下旨传番王来押你回去。」康熙不让步。
「皇上错了,浣凝不再是格格,也没有资格当王妃,因为番王休了浣碍。」原来她可以把话说得如此风清云淡,但却是心如刀割……
「真的?」康熙往后退三步,这是他最怕发生的事。
「格格,别说!」
「冬贝,我也不在乎了。」
康熙有些沮丧,他错了吗?本以为将浣凝许配给机谆,她就可以忘却在后宫所受的羞辱,也可以淡忘柔妃的死,寻得幸福的归宿,但情况却变成这样,一切全是他自作聪明。
「再怎么说,番王是你的丈夫,娶了你,他不能说休妻就休妻。」
「浣凝和他已互不相干,因为……」
「格格,别说了。」冬贝阻止她道。
「说!」康熙的脸色极为难看。
「番王与浣凝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天,你骗朕,是吧?」
「冬贝可以作证。」浣凝自怀中取出紫绢,「休书就在里头,请皇上过目。」
他接过它,打开来一看。
「你欺骗了朕,这只是白纸一张。」康熙暗中吁口气。
「不,不可能,那是机谆亲笔所写!」
浣凝疯狂的找著,就是找不著。
「冬贝,帮我找!」她慌了。
「格格,别坚持了,你跟番王是相爱的。」冬贝心疼的看著她。
「让番王来接你回去,你必须为机谆开枝散叶。」
「不,请皇上准许浣凝的请求!」
「冬贝,带你的主子回荷楼。」他挥了挥手。
他决定等番王前来解释清楚,一切才成定局。
「格格,咱们回去吧!」冬贝苦口婆心地劝道。
「皇上,浣凝就这么一个请求,皇上若不答应,冷宫的古井正等著我。」她冰冷的容颜满是坚决。
「你竟然威胁朕?」
「皇上,冬贝会守著格格。」
「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肯甘心,你说!」
他的耐心已磨光,要他下旨赐她死,宛如要他拿著刀子剜她,可是她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蹉跎年华,花容逝矣;浓情蜜意,过眼云烟,君亦离弃。」她的悲哀倾刻狂泄。
康熙面色灰白。
「这是额娘闯入仪和宫时所说的话,正是浣凝的心声。」
她仍对她额娘的死耿耿于怀吗?
「张公公。」康熙冷声唤道。
「是。」
冬贝摇头,「不!」
「宣太医制鹤顶红。浣凝,朕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闭上眼,他缓缓走入内室。
张公公张大嘴,「格格……」皇上何曾好受过?这些年,他也一直后悔愧对柔妃呀!
浣凝笑出了泪。
冬贝如遭雷击,踉踉跄跄的随浣凝回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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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骏马奔王拥丰王府前停下。
身著绿衣的颐长身影很快的走进大厅。
「冬贝!」望瞳一见是她,漾开了笑,抱著儿子步向她。
「福晋,你认得他?」机谆冷然的问。
「是啊,她是浣凝的贴身护卫。」
「我打听到番王来到拥丰王府。」冬贝看向机谆。
「是我小叔同你说的?那天他还向我打探你呢!」
「你找我有事?」机谆还是冷然的开口。
冬贝忽然一扯发带,长发披泄而下,她又卷起衣袖,守宫砂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澄贝子这时由门外走进来,看见这一幕,微微一笑。
「番王,我和格格便是以相拥来安慰彼此,你误会了她。」
望瞳瞪向澄贝子,他没说?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他不会不知道。
澄贝子耸肩。谁规定他要一定说?近来日子乏味了点,需要加点刺激才有趣。
「是我愚昧。」机谆倒抽一口气。
天,他犯了多大的错,浣凝有理由恨他!
「机谆,别庆幸得太早,事情只解决一半。」元德忽然开口。
望瞳捏他一把,他无辜的笑笑。
冬贝悲哀地道:「我爱格格,十几年来一直不变,可是现今的礼俗不容许,我不忍毁了格格的名誉!是我的迟疑,才会让她爱上你,是你教她淡忘柔妃的遗言,她就这样不可自拔的爱上你!」
「你……」机谆不知该说什么。
「彻底输的人是我。」她低下头来。
「不,我要感激你。」机谆由衷道。
浣凝爱他!狂喜淹没机谆,他冲动的想立即拥入怀她。
「格格在七日前请皇上赐死,皇上准了,期限只剩三天,她为了你铁了心求死,我走投无路,只得找上门来!番王,请你救救她。」
「不,皇上怎能准!」他竟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念了一首诗。」澄贝子当时在场,只不过没人发现。
冬贝哀伤地接口,「蹉跎年华,花容逝矣;浓情蜜意,过眼云烟,君亦离弃。」
「唉!每个女人都怕遇到这种事。」望瞳不禁感伤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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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康熙召浣凝前去,问她是否改变心意。
她否认不了,她的心的确是动摇了。
她本该看开,是她咎由自取,可是眼看冬贝每日为了她奔走,卫妃更是急得病了,她实在于心不忍,而且,这两天她老是梦见机谆,感觉到他似乎真实的搂著她亲吻,醒来后她总不禁泪如雨下。
离开养心殿后,在长廊的转弯处,她忽地撞上了一副伟岸的胸膛。
好熟悉的味道!她猛然抬起瞪大的眼。
机谆立刻高高的抱起她。
浣凝双脚离地,心不住地颤抖。
「好久不见,浣凝,你回娘家也够久了!」他笑著道。
「你……放我下来!」
他何时来京城的?
机谆听话的放她下来,深深的看她一眼,就头也不回的往养心殿走去。
浣凝的身子抖得厉害,立刻拔腿住荷楼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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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机谆到京城来了,是不是?」
浣凝不是有意要兴师问罪,但她内心的撼动就是无法平息。
「格格,冬贝希望你幸福。」
「冬贝,我万万没想到,这几天是你让机谆进来的,你……」她能指责冬贝吗?浣凝不由得苦笑。
「是我要求冬贝那样做,你休怪她。」
机谆不请自来,浣凝一见到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女子的闺房,请你出去!」
「就是丈夫也不能进来?」他灼灼的目光直逼视她的小脸。
冬贝礼貌的告退。
「冬贝!」浣凝惊恐的低叫。
「我想跟你谈谈。」他拉住浣凝。
他眸子里充满对她的怜惜,浣凝撇开脸。
「咱们已经不相干了,我不过是个下堂妻,从今之后,你走你的路,没必要回头。」
「当真如此潇洒?那为何求死?」机谆拉近她。
她瞪向他。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浣凝开始挣扎,为了防止伤了她,他松开手。
「你凭什么管我,我是要去陪额娘。」
「告诉我,你不会喝那药。」
「我喝定了。」她倔强的扬起小脸。
机谆皱眉叹气。
「你的生命是我的,只有我能主宰。」他钳住她的肩膀,脸逼近她。
「不,你已经休了我。」
「既然如此,休书呢?有凭有据,我就心服口服放了你。」他挑眉催促她。
「让你偷走了,把它还给我!」
「你指的是什么?心吗?浣凝,你还是我的人。」
「住嘴!」她的心还在。
机谆显得漫不经心,手抚摸她的发。
「跟我回去,忘了过往……我爱你。」
见她浑身颤抖,他笑开了。
「不,我拒绝,这不是真的。」她咬住下唇。
「女人不该怀疑丈夫的话,往后你得以我为生活中心。」
「真的。是我嫉妒冬贝,才会伤害了你,原谅我,浣凝。」他附在她耳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