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开我!」齐季清红着脸扳开缠在他身上的手臂。
「不要!你还没听我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
齐季清拨掉肩上搭着的手,径自走下楼,一来到师兄们面前忙不迭说道:「什么都不准说!我只是刚巧站不稳,才让他扶我一把。」
原本还强忍着笑的四人听到他这话,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齐季清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眼前故意嘲笑他的四人。
瞧见眼前四人肆无忌惮地笑着,又瞧见齐季清一副泫然饮泣的模样,源城绪忍不住仗义直言:「你们别再笑了!这样既失礼又太伤人,季清都快被你们弄哭了。」
第一次从源城绪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齐季清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原本要骂他多管闲事的话又吞回肚里。
四个人瞧见他们两人的别扭模样,忍不住又想笑,但不想再被源城绪抗议,只好强自忍耐。好半晌后,齐伯洸总算敛起笑意,对着齐季清说道:「你们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如此一来,我也比较放心让你随他同行。」
「谁和他感情好来着?大师兄你别胡说。」齐季清嘟着嘴,嗔瞪了齐伯洸一眼。
「我看也是这样啊!」齐叔浩也来凑热闹,「你们两个真是搭配得天衣无缝。我本来还以为季清此次定要摔得鼻青脸肿,谁知源城绪竟然适时伸出援手,替季清解危,让我们少看了场好戏。」
「三师兄!你再啰唆,小心我将你小时候一箩筐的糗事全都告诉邢卫。」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齐叔浩赶紧认输投降。
源城绪在一旁蹙着眉,不明白齐季清的两位师兄为何故意出言调侃。
齐伯洸似乎瞧出他心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们从小就这样吵闹惯了,你别介意。」
齐伯洸话里说明了他们师兄弟问的熟稔,不是源城绪所能理解的。这原是善意的宽慰,但反倒让源城绪燃起满腔妒火,霎时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你们自小是如何生活的,但我会让季清过更好的生活,也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气。」
源城绪信誓旦旦的话,让齐季清倏地羞红了脸。
「你少胡言乱语!我的生活与你何干?用不着你瞎操心。」
齐季清逃也似的跑到门外,恰巧看守金子的人来催问源城绪下一步行动,齐季清便转而到车里清点他的金子。
齐季清见装载金子的是一辆朴实坚固的马车时,不由得暗自佩服源城绪的谨慎。虽然源城绪一出手就是千两黄金,却不是个夸耀财富的俗人。
这一点在齐季清遇见他时就十分明白。但齐季清却希望能挑出他的毛病,好停止自己心中那起伏不定的异样情怀。
如果能讨厌他就好了!齐季清拿着一锭金子,愁眉苦脸的叹气。
第四章
「怎么,有问题吗?」源城绪来到齐季清身边,忧心的问。
「啊!」齐季清被吓了一跳,猛一转头,差点吻上源城绪的唇,齐季清慌得连忙向后退,一较跌坐在马车上。「干……干嘛闷不吭声的吓人!」
「我叫了啊,可是你却没听到。」源城绪一脸无辜。「你对着金子发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金子有问题?」
齐季清收起慌乱的表情,板着脸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处理我的金子。不要老黏着我不放好不好?否则我师兄他们又要笑话我了。」
「他们根本不配当你的师兄。」源城绪脱口说出这满是醋意的妄断之语,让齐季清原要下马车的身子陡地僵住。源城绪立即发觉自己说错话,想收回却为时已晚。
齐季清缓缓回过头,用冷如冰霜的眼眸盯着凉城绪。
「你没资格批评我师兄。若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我就不帮你假扮紫月!」
源城绪紧咬牙关,忍下反驳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我明白了。」
那黑色瞳眸里的怨怼和痛楚全映在齐季清眼里,一抹不舍的光芒闪过他澄澈的明眸。齐季清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源城绪眼底重新燃起光芒,然而当他又想开口时,齐季清却跳下马车。
齐季清头也不回的说道:「请你叫你的属下将金子暂时送到尚书府,我会叫师兄们回无名山庄时顺道带回去的。」
「无名山庄是你住的地方吗?就在这附近吗?」
源城绪突然有股想看看齐季清生活的地方的渴望。如果山庄就在附近,他希望在起程回扶桑而能去一趟。
齐季清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无名山庄才不在这附近呢!我们是三天前才来到京城的。若早知道会遇上你这个煞星,说什么我也不会来京城。」
「我倒是很庆幸你来了。」
「别净说些扰人心神的话,我不爱听。」齐季清避开源城绪那灼热的眼神,转回客栈,向师兄们交代处理金子的事宜。
源城绪望着齐季清远去的身影,幽幽地长叹口气,好一会儿才对等往一旁的属下交代黄金要送达的目的地。
当天下午,源城绪的属下就将金子全数送达尚书府,而源城绪则去张罗齐季清这一路上所需的物品。
看着出发的时间一刻一刻逼近,齐季清感到莫名的恐慌。
如果这一趟远到扶桑,真的找到了亲人,他该怎么办呢?如果源城绪的名字只是个巧合,他又该怎么办呢?继续留在扶桑打探,还是就回中原来呢?
他得和源城绪在船上度过为期不短的日子,他应付得来吗?他真的能扮演好紫月吗?
一连串恼人的问题,在齐季清脑海中交错浮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允诺源城绪之时,并未考虑到这些问题,他只想着要追查自己的身世;但出发在即,他却想临阵脱逃。
万事俱备,等着齐季清的马车在客栈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快到黄昏时刻,源城绪不得不上楼请人。
他一眼就看出齐季清的心绪,二话不说拉着季清就往楼下走。连拉带扯的将人硬塞上马车后,立刻命属下往海边港口急驰而去。
「我还没向师兄道别。」齐季清找借口回头。
「我已经替你说了。」源城绪紧抓着齐季清的手,好似只要稍一松手,齐季清就会从他手中溜走似的。
他们没在路上停宿,一路赶往海边。
齐季清的手一直被源城绪的大手握住;起初他还试着挣扎,后来就累得放弃了。
入夜,马车奔驰过黑暗的道路,唯一的光亮是马车前挂着的两盏油灯。
疲累让人松懈警戒,齐季清虽然努力保持清醒,最终仍睡倒在源城绪怀里。
抱着纤细、柔软又毫无抵抗的身躯,源城绪心里洋溢着暖意。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源城绪的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因为他知道齐季清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定是将他推开,而后痛骂他一顿。
为何他和齐季清会水火不容呢?是因为彼此的吸引太强,让两人都急着逃开彼此吗?不!至少他可一点都不想从齐季清身边逃开,他只想更亲近他、更熟悉他,他只想待在有齐季清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将某一个人占为己有。
或许是为惩罚他对周遭众人的无情,神才让他掉入如此泥淖吧!
他以一个义子的身分在白鸢城生存下来,疏离和冷漠是他看尽你争我夺后,选择的生活方式。因为他无欲,且凡事冷淡,反倒能顺利的存活下来,甚至得到城主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