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城绪立刻从船员手中接过齐季清,心急如焚地送回船舱,而后疾言厉色的催促他们回去固守岗位。
一回到船舱,惊魂未定的源城绪立即为齐季清检查伤势。齐季清当时身上绑上了羊皮囊,身体未受到伤害,但后脑勺却撞伤了,还肿了一个大包。
源城绪蹙着眉,小心翼翼的在伤口上上药。看着齐季清为他受伤,让他心如刀割般难受。微颤的冰冷手指每拂过伤口一次,就加深一分自责。
「季清,别吓我,快点醒来,我会竭尽所能地补偿你。」
源城绪喃喃纤悔,轻吻着齐季清那失了血色的嘴唇。
彷佛受到源城绪的情绪牵动,齐季清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源城绪欣喜若狂,但一瞧见齐季清空洞、茫然的眼神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源城绪低声轻问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头一定很痛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脸茫然的齐季清这才发觉自己受了伤,痛得皱起眉,眼里也含着泪水。「好痛!」
源城绪紧抓住齐季清要去碰触伤口的手,「别摸!我才刚上了药。」
「我怎么了?」齐季清泪眼汪汪的问。
「你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你忘了吗?」源城绪轻轻将齐季清扶起。
「保护你?」齐季清蹙眉深思。「为何我要保护你?」
齐季清一句简单的问话,让源城绪打了个寒颤,犹如掉落无底深渊。深吸口气,源城绪才轻声问道:「你不记得为何要保护我,那你还记得我吗?」
「我不认识你啊!我……」
齐季清的表情由茫然倏地转为惊惶,全身突的一僵,血色迅速从惨白的脸上流失。
一见此种表情,源城绪就知心中不祥的预感成真,齐季清可能因一时的撞撃而失忆。他曾听过这种事,但此时才明了面对这种无措的惶恐。
「我不知道我是谁!」
齐季清痛苦的抱着头,妍丽的脸孔浮现不安的情绪。
「别怕!还有我在你身边啊!就算你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要紧,我会照顾你,一直陪在你身边。」源城绪不舍的将齐季清一把揽进怀里。
源城绪的安慰似乎奏效,过了半晌,齐季清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他抬起头,认真的问道:「你呢?你是谁?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要对我这么好?」
源城绪无奈苦笑。这简单的问话,却让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和齐季清是什么关系,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要叫他如何向齐季清解释?
「怎么了?」齐季清疑惑地盯着源城绪。
源城绪用行动回答,灼热的吻直接落在那微启的红唇上。
齐季清惊愣地瞪着双眼,不知如何反应。
源城绪轻笑着移开唇,「我们是情人。」
「情人?」齐季清惊诧地大叫。他迅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胸膛,随即脸色大变的嚷着:「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男人耶!」
齐季清像碰着极度厌恶的东西般,霍地从源城绪身边跳开,脸上净是警戒神色。看着齐季清跳开,源城绪胸口随之一阵刺痛,不觉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别以为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会相信你。」齐季清近乎疯狂的咆哮着。他直觉眼前的男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种气息让他害怕得颤抖;但同时却有种跃跃欲试,想去碰触那危险的冲动。
齐季清只觉得一片混乱,厘不清脑子里的矛盾思绪。完全空白的记忆让他不解过去的自己,又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男子。
源城绪看得出齐季清正处于挣扎不安的矛盾之中,为了让他安心,他只好用这个称不上光明磊落的方法。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看一下自己左手臂上方的刻字,那里刻着我的名字源城绪。」
齐季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半信半疑的慢慢褪下衣襟,露出左侧肩膀和手臂,果然见肌肤上刻着源城绪三个字。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无法接受又不愿承认的事实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源城绪知道齐季清无法摆脱眼前的事实,坚决的反抗态度已软化。他步向齐季清,「你总该相信了吧!」
「别过来!」齐季清仓皇大叫。虽然心绪动摇,但源城绪的逼近让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也许以前的我真的是你的情人,可是现在的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齐季清的话比利剑还伤人,令源城绪惨白着脸动弹不得。
源城绪的模样让齐季清心中涌上一股不舍,但他强将那种不该有的感觉压抑下来,冷冷说道:「我要走了。」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想去哪里?」
齐季清愣了一下,随即倔强地说道:「我自然能查得出来,不用你管。」
话一说完,齐季清就大踏步往房门走去,一开门,映入眼中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僵了一下,才提起勇气继续往前,顾不得脚下晃动得厉害,齐季清用颤抖的双脚继续往前。
当他来到信道尽头时,却突然感到惧怕,迟疑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一鼓作气地将门推开。迎面吹来的是带着咸味的海风,而眼前则是一片狼藉。
他匆忙跑了出去,一连看了好几个地方,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愕然。
他竟然在一艘正行驶在汪洋大海之中的大船上,而且似乎才刚逃过一场暴风雨的浩劫。
他不死心地抓着一旁正忙着善后的船员,问他船上到底发生何事,而自己为何又会在船上。
船员一脸错愕地瞧着他,吐出一连串齐季清听不懂的话。他转而询问他人,然而不论他找谁,就是没有一个人能说他懂的汉语。
「没有用的,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听不懂你说的话。」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焦躁愤怒的齐季清再也压抑不住怒气,他倏地转身,一把揪住源城绪的衣襟,眼里冒火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想知道,就跟我回船舱。」
源城绪对工作中的船员说了些话,就头也不回的往船舱走去。无可奈何的齐季清,只好跟着源城绪。
待一回到船舱里的房间,齐季清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我会在这艘船上?为何船上的人说的全是我听不懂的话?」
源城绪原想直截了当将实情告诉齐季清,但顾虑到齐季清心情太激动,而事情又有些复杂,若贸然告诉他,一定又不被接受,所以他决定再等一会儿。
「你现在还无法平静下来,等你平静些再来找我,我就在对面房间。」
「我已经很平静,不需要再等了。」
「是吗?」源城绪挑眉说道:「那好,一个问题我要求你以一个吻作为报酬,你确定自己平静到可以这么做了吗?」
齐季清张着嘴,哑口无言。他的确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
「你还做不到,是吗?你才刚受伤不久,还是早点休息的好,也许一觉醒来,你的记忆就恢复了。」
「你这是趁人之危。」齐季清忽然说道。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已当我是陌生人,被你当成坏蛋也没什么差别。」源城绪语带苦涩地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去。
离去时他抑郁的眼神触动齐季清心灵深处,让齐季清突然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悸动。但他还是没开口叫住源城绪,因为他可不想吻他。
只剩一人的空荡荡房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孤寂,齐季清捧着头拼命回想,结果却只是让如罩上白雾般的脑子更加混沌而已,根本想不起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