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清脆悦耳的钤声,邵谦言习惯性的蹙起眉头。
「开门!我知道你人在里面!」
门外之人怒吼。
没有主词的命令句,似曾相识的狂妄态度,让耿照轻易办认出这伴随钤声而来的无礼者——与稍早留在录音机内留言者为同一人。
「我去。」
耿照迅速起身,灯光下,修长健硕的身材在邵谦言的上方形成一片阴影,罩住邵谦言的身躯。
他以手掌压住邵谦言的肩头,利用体型上的优势,轻轻的将本欲起身的邵谦言压回座位上,食指不舍的揉开他眉心纠结处道:
「叨扰你这幺多事,开门这点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心知门外来人的态度绝对好不到哪去,更有很大的可能会伤了眼前这纤细温和的人,耿照当然不可能让他独自出去面对!
「可是……」
邵谦言还待说什幺,然耿照早已迈着长腿离开。
看着他轻快离去的背影,想到无需立即面对门外之人的怒焰,无可否认的邵谦言确实大大的松了口气。
虽说该来的绝对逃不过,但有外人在场的话,他应该不至于太过分……吧!
第七章
「你是谁?」察觉应门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邵谦言,江亦民目中无人的开口。对于来人狂妄地发言,耿照不由得打从心底泛起一丝冷笑。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人的
身分应是江氏企业的副总经理。斜依门畔,耿照双臂环胸做然反问:「那你又是什幺人?」看着来人,耿照冷哼。
事实上,他早已在第一眼瞧见这名年约四十左右,一副唯我独尊貌的中年人之时,已然翻出脑中属于他的档案。
「你!」
江亦民欲言又止,细长阴毒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之人,他聪明地吞下所有蓄势待发的狂言。
所谓恶人无胆。
本着多年欺善怕恶的经验,江亦民本能地察觉耿照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气势非同小可,直觉知晓眼前这高大俊挺的男子并非他所能掌控、欺凌者——如同邵谦言般。
「让开!我找的人是邵谦言,不是你。」
江亦民的用语仍旧自尊自大,然而语气与气势却早已不如往昔,孰弱孰强其实彼此皆心知肚明。
「找我有什幺事吗?」
身后,邵谦言清清淡淡的嗓音传来。
不必回头,耿照也知道邵谦言已来到自己的身旁准备应战。
「谦言……」
耿照轻唤,高大矫健的身躯挡在江亦民身前,保护性的护着邵谦言。
看着眼前两人互视的敌对气氛,对深知江亦民态度的邵谦言而言,不必亲眼瞧见,他亦猜得出耿照是为了什幺原因摆出这副怒目相视的神态。
虽然,邵谦言心知对方来意不善,虽然,他亦不想见着江亦民的脸,但人都已来到玄关,不面对,行吗?
「不管怎幺说,来者终究是客,既然他都已经指明要找的人是我,就让他进门吧!」
邵谦言轻推了耿照一把示意。
耿照深深地凝视邵谦言含笑中却颇无奈的眼许久,继而轻视至极的姿态睥了眼来人。
他并不想让这名无理狂妄之人进门对邵谦言放肆,但同样的,他也明白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干涉邵谦言的决定。
反正,自己也在场,耿照相信以他的能力,对方绝对伤不了邵谦言一根寒毛,所以放他进来又如何!
「哦!」
剑眉微挑,信心满满的耿照不置可否地侧身让路。
大多的事集中在同一时间发生,让邵谦言有些应接不暇,故而不曾深思耿照这明显的保护者姿态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他转头,当江亦民来到面前时,邵谦言再次重申。「你找我有什幺事吗?」
「为什幺不接我的电话?」
摆出一副「你是明知故问」的责难姿态,江亦民口气欠佳的直接发问。
抿了抿薄唇,对于他所提及的问题邵谦言并未直接回答。
江亦民的责难早在邵谦言的料想中,故而并未感到太大的讶异,反而是对他没有任何预警突然到访的事实比较讶然。
因江亦民唯我独尊式发言而皱眉的,反而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耿照!
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的在眉心纠结成团!
邵谦言不计较,可不代表站在他身旁的耿照也同样的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气炸了!
若不是碍于邵谦言,以目前耿照的守护心态,他岂容得了任何人对邵谦言说上一句重话!
然而,耿照这些微小的反应,似乎并未进入已习惯坐井观天的江亦民眼中。他虽本能地顾忌着耿照天生的威严与气势,但即将到手的权势与巨大利益早已熏蒙了他无知短视的眼,更天真的以为对方不过是名外人,根本不会插手他与邵谦言之间的私事。
就一般的状况判断,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可惜今天、当下的状况并不属于一般的状况之列。
「为何不接下江氏的Case?」
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江亦民毫不客气地直述来意。
「哦!曾几何时我必须听令你的命令行事? 」
邵谦言仍旧是一派清清朗朗柔若春风的态度,只是温和的话语背后却犀利地直指对方要害。
「这件事我早已委托事务所的合伙人代为拒绝,更何况你又是基于什幺理由要求我必须义务替江氏做白工呢?」
「你少借机拿乔!」
邵谦言的答案激得江亦民勃然大怒。
「若非提出合作案的耿氏企业特别声明,这件开发案,他们的合作第一要件就是请到你来为整片土地设计规画,否则一切免谈,我又怎会来见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江亦民毫无风度地口出恶言。
然而邵谦言坚决不移的态度、傲然漠视的从容,一切的一切,在在表示其不为江氏企业作嫁的决心,让他越加痛恨起邵谦言的存在!
一直以来,邵谦言的存在始终是他梗在心头的刺!
特别是近几年,父亲江盛杰对他的态度已有软化的趋势……他怕……怕江盛杰终将屈服在血缘下,让邵谦言继承江氏的一切,夺走他多年苦心等候的成果!
但这件合作案却已是江氏企业唯一的生路!
眼看着一生心血、富贵荣华即将烟消云散,禁不住刺激,江亦民将满腔的愤怒发泄于在场唯一的「弱者」身上,他高举右手,一巴掌眼看着即将袭上,然立于一旁的耿照岂容得邵谦言在他眼前被人欺负了!
「住手!」
耿照闪身插进江亦民与邵谦言之间。
右手揽住邵谦言单薄的肩头,将他的身躯滴水不露地护在怀中,另一只手则迅速擒住江亦民的掌,顺势将他甩至一旁。
「动手前,你最好先称称自己的份量!」
耿照凝眸做视,以其冷然捍卫之姿守护着邵谦言的人。
「你是谁?」
江亦民惊问,耿照冷傲尊贵的气势在在让这个会欺善怕恶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管不着。」
耿照不屑的睥了江亦民一眼,然其冷傲的眼眸却在转投于邵谦言的瞬间化作万千柔情。「你没事吧?」
邵谦言摇头,还来不及开口,一旁不甘寂寞的江亦民却已冲口说出最恶毒伤人的言语。
「你和他果然是亲生父子!有那种会跟男人私奔的父亲,果然就会生出你这种以色事人的儿子!你们身上流着同样无耻下贱的血统,所以才会做出同样不知羞耻的丑事!」
看着耿照不自觉流露的保护欲,两人身形亲密相依的情景,让江亦民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所有的不满找到发泄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