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训他的,她连一句都没听进去,半挂在他身上,说道:“我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没酒就算了,我们来跳舞。”说着便要拉他跳舞,却见他不为所动,她便放开他自个儿跳起来。
“天意!”眼看她脚下一个踉跄,就快要摔倒了,他不禁情急地喊,赶紧扶住她。唉!真拿她没办法,他索性抱起她,觉得这样还比较省事。“你乖乖睡觉吧,今天玩够了。”
他语气温柔且坚定,本以为她又会吵闹不休,但她竟连一句抗议也没有,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头温顺地靠在他胸前。
“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这儿,我今天好开心……”她梦叹似地喃喃道。
策野微微一笑,他也很开心。
不过她下一个动作却使地震惊得差点将她摔到地上。她竟亲了他的脸颊,然后轻轻地道:“我好喜欢你喔,我的策野大哥……”
策野就这么怔在当场,怀中的人儿早已睡着了,然而他所受到的震撼却是无法言喻的。
但更令他不解的是,他卓策野怎么会因这么一个亲吻。一句“我好喜欢你”而受到这么大的震撼!这根本不代表什么,不是吗?别想太多,她只是表达她的感激和欢喜而已,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可是他却仍有些失意,不懂自己怎么会像个纯情小男生似的起这么大反应,就这样怀着起伏不定的心情将她抱回帐篷中。
别想了,休息吧,明天一切就又恢复正常了,说不定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夜,他意外地失眠了。
第三章
隔天起床,乔棉只觉头痛欲裂,头一次尝到宿醉的痛苦。她挣扎着要起身时,一股力量温柔地将她扶起,跟前也多了一个杯子,她讶然转头一看,发觉卓策野正一脸关心的回望她。
“喝点水吧,你现在一定觉得口干舌燥。”
乔棉接过杯子,不期然他眼眶竟湿润了,为他这份体贴与了解而深深感动着。为免窘态毕露,她赶紧低头吸着水,眨眨眼睛将那份不自在挥去。
“谢谢。”她喝完后,将杯子送还给他,这才注意到他似乎精神不太好,眼眶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喝醉之后吵得他不能睡?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为情。“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她不太好意思地问。
她记得!他莫名地心跳加速。“为什么这么问?”他笑问。
“我是不是又吵又闹的,搞得你不能睡觉,不然你今天看起来怎么会这么憔悴?”
策野闻言,突然很想逗逗她,于是他故意抱怨道:“就是啊,你整晚又笑又叫的,一会儿跟我要酒喝,一会儿又拉着我跳舞,还说了一大堆话,折腾了我大半夜呢。”
乔棉愈听愈觉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怎么会那样?她忍不住又好奇地问:
“我都说了些什么?”
这问题让他想起她睡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使他不禁有些脸红。他故作若无其事的耸耸肩,“你说了一大堆的话,又完全没条理,我哪记得住。”
才怪!看他那反应一定至少记得一些,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天啊!她到底说了什么?真是的,没事喝什么酒嘛!她真是欲哭无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喝了酒之后会那样,早知道我就不喝了,真的很抱歉。”
策野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一怔,一股歉意涌上来。她怎么这么认真?他托起她的脸,轻笑道:“我逗你的啦。你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不吵不闹,乖得很。”
“真的!”一阵高兴之后,她立即怒道:“臭大哥,竟敢骗我,害我愧疚得要命,真可恶!”说完,抡拳便要打他,但这么一动,头又痛了起来。
策野忍不住哈哈大笑,“早叫你别逞强吧,酒醒之后的头痛欲裂可不是好受的。”
“少辛灾乐祸,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她扁着嘴说。
“小酌一番可以怡情,自己要懂得节制就是了。”
“什么——节制!我又不是酒鬼,哪懂得斟酌自己的酒量。”乔棉边揉着太阳穴边道。
“好啦,起来梳洗一下,我们霸占人家的地方太久了。”
乔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处。整理好之后,和策野一起走出帐篷,看到部落的人都已开始工作,大人忙大人的,小孩玩小孩的。
“你们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木华黎的母亲微笑着问他们。他们道过谢之后,她便忙着帮两人张罗食物。
“瞧,这些人昨晚彻夜狂欢,起得还比你早。”乔棉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她到现在头还疼得厉害,没精神跟他抬扛,也不知该反驳什么好,索性装作没听到,随便找话题闲扯。没多久,木华黎的母亲走过来。
“我儿子跟着他舅舅到集做买卖去了,他要我一定要留住你们,你们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妨留下来玩几天,那孩子可喜欢你们得紧。”她微笑道。
“那么我们就打扰了。”策野笑道。这机会可遇不可求,要进入一个社会去了解他们,刻意是强求不来的,而乔棉的高兴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就这样到处跟人搭讪,等木华黎回来找到他们时,他们正跟一群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同伴玩。
一阵阵嬉笑声传来,木华黎走过去时,正好听到一个人哈哈笑着说:“不错,有进步,这次射中靶了,虽然离靶心还有一段距离。”
原来乔棉刚射完一支箭。看来他连射箭也不会,被他们这么耻笑,不知他会不会难过?“哈哈,好棒喔,终于射中了。”
看乔棉还高兴成那个样,水华黎忍不住摇头。
“哎?木兄弟,你回来啦。”策野笑着打招呼。
“木华黎,你结识的这两个中原朋友还真有意思。”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见到他,笑道:“一个是什么都会,一个什么都不会,竟然还是兄弟,怎么会差这么多啊!”
木华黎也深有同感。听一堆人都笑了起来,他也忍不住想笑,不过他天性憨厚,不忍刺伤乔棉小小的心灵,婉言道:“他年纪还小嘛,你们正好趁这机会将他训练得健壮些,让他变成什么都会的男子汉,岂非美事一桩?”
这些人听见木华黎的话,居然大声应好,差点没让她笑破肚皮,可是又不敢真的笑出来,还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事实上,她才不要变成一个“健壮的男子汉”呢,一个女孩子变成那样,以后还有谁敢娶她?“各位的好意,兄弟在这里先谢了,但这些技艺玩玩就好,反正我有个什么都会的大哥保护我,是不是啊大哥?”
她的话让策野胸口泛起一丝甜意,可是又不禁感到愈来愈浓厚的无奈。他拍了拍她戴帽子的头,但笑不语。
几日下来,他俩就在克烈部落中度过。消息传得相当快,连可汗都知道部落里来了一对从中原来的兄弟,哥哥沉稳英挺,弟弟机灵可爱,两人都很平易近人,有他们在的地方绝对不乏笑声。有些住得较远的人,还为了看他们特地跑来。有些商人从朱大富那里得知他们是出手阔绰的“好顾客”,纷纷跑来跟他们做生意,深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这样的人怎可不见见?于是可汗传令下来要见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