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也觉得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毕竟他刚从昏迷中清醒,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而她离开医院还不到一个小时,只怕他根本不会查觉她打算离开他,再也不会回到医院照顾他,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戴维斯在她离开医院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想她了,他不肯让护士打针,也不肯按时吃药,甚至对着医生大吼大叫。
在医院里的这些情形,正在钻牛角尖的茉莉又怎么会知道呢?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茉莉?"话筒里传来许秋进的声音。"你终于回到那家咖啡馆啦?我好几次派人去接你都扑了空,你到底上哪去了?拜托你乖乖的让他们带你回我这儿来,我安排了律师帮我们办理公证结婚,只要手续办妥,我会马上将你送回你父母身边。"
他喋喋不休,甚至没注意茉莉根本没有在听。
"我马上派司机去接你,你不准再离开那里,听见了没有?"
茉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许大少爷。"
"于吗?"
"我不会去的,你慢慢等吧!"她斩钉截铁的说完,然后切断通话。
如果有可能,她还真希望有机会把电话往他脸上摔!
这通电话,不但无法加深她对许秋进的好感,反而只是让她更坚定了自己死也不会嫁给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候,林赛突然从房门外探头进来。"茉莉?"
他在要到医院探病的途中,顺便进来"醉爱爵士"看看杰克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没想到杰克却告诉他茉莉已经回来,他立刻上楼探望她。
"杰克说你回来了。"
"林赛,"她望着他,忽然脱口而出,"我……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我顺便载你过去。"
"不是的,我是……我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回去台湾。"她断然下了决定,一心只想离开这里的一团乱。
她表达了要回台湾的意思,但令她感到纳闷的是,林赛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说:"你等我,我想办法帮你。"
他不但没有阻止她离开,反而还利用调查局的特殊管道,立刻帮她买了当时所能赶上的最快一班飞往台湾的班机,订妥商务舱的机票,而且坚持要开车载她到机场,送她搭上回家的飞机。
林赛知道,与其劝她留下来,让她继续跟着戴维斯过着没有明确未来的暧昧日子,倒不如送她回台湾去,让她重新拾回以往的生活。
或者,她和戴维斯都能借此冷静下来,因而发现他们没有彼此的日子,将会令他们多么难受。
人们都说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希望他们也会懂得这个道理,体谅他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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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的广播声催促着往来的旅客。
由于今天不是假日,所以搭乘国际航线的人潮并不多。
从戴维斯的住所开车出来之后,茉莉一路无语,一直到现在,她站在机场大厅看着面前的林赛,心中五味杂陈,更不知该如何启口了。
他先打破了沉默。"回到家之后什么也别想,好好享受家庭的温暖吧。"
茉莉点点头。"是啊,我妈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你们家跟许秋进之间的纠纷,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其实我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了,如果他仍然对你纠缠不清,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明白吗?"
他只能暗示到这里了,其他的,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她简单的道谢。
"别说了,我知道你不好受。"林赛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如果遗忘能够减轻痛苦,那么,忘了吧。"
"我不知道,林赛。"她几乎落泪。"为什么?我是那么的爱他啊。"
"别想太多,茉莉。我知道他也是爱着你的,只有白痴才会看不出来他爱你爱得有多深,你必须给他时间。"
"我给了他时间,他却没有给我承诺。"她哀怨的说。
"如果我说他是因为太爱你了而不知道留住你,你相信吗?"
广播再次催着旅客登机,茉莉实在不知道她应该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于是她没有说话,只是提着行李,静静的转身走向登机门。
林赛伫立着,一直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这才离开。
就在他要走出机场的大厅时,一个神色匆忙的男子,快步的朝他这边走过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他在和林赛擦身而过时撞了一下。
"对不起,"他说的是十分标准的英语。"真抱歉,我在赶时间,有没有撞伤你?"
"没有关系。"林赛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对方也点点头,提着行李便继续往前走。
"想办法帮帮她吧……"林赛喃喃的说道。
头也不回的,他也离开了机场。
林赛直接赶到医院里去,见到了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的戴维斯。他虽然不动声色,神情自若,但是戴维斯就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自己却被蒙在鼓里似的,他变得焦虑、不安、暴躁,吵着要见到茉莉。
"你啊,别像个孩子啦!"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戴维斯的恶劣态度。"你知不知道茉莉有几天几夜没有安稳的睡个好觉?"
"你见着她了吗?她在哪里?"他追问。
"她'回家'啦。"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令戴维斯根本听不出弦外之音。
"戴,你终于醒了!"山姆旋风似的冲进门来,欣喜若狂的叫道。
戴维斯看起来的确精神奕奕。"是啊,我好到迫不急待想出院,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些药水味。"
不过,清醒只表示渡过危险期,他胸口的枪伤,还得住院观察好一阵子。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山姆竖起大拇指,很高兴的向他宣布。"局里的家伙们终于逮到唐尼,茉莉跟婷娜都解脱了。"
"太好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戴维斯兴奋的想着。
可是,为什么他心底还是有一抹稍纵即逝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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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的了。
即使在她知道戴维斯受了枪伤,而且可能保不住生命的时候,她也不曾这么痛苦、无助。
此刻,茉莉坐在正飞往台北的班机上,对她而言,这趟路程真的有如炼狱一般。她苍白的面容上,两颊如火烧一般灼红,干裂的两唇毫无血色,黯淡无光的眼眸之外,则是一抹掩不住的黑眼圈。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一位金发碧眼的空服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生怕她会因为生病而吐在飞机上。
"没事,我很好。"茉莉眨眨眼,试着让自己恢复精神。
"需要饮料或是什么吗?"空服员不确定的再迫问。
"不用,谢谢。"茉莉勉强装出微笑,空服员点点头转身要走时,她突然叫住她。
"到台湾还要多久?"茉莉问道。
"两个小时又五十分钟。"她说完话便走了。
茉莉挣扎着保持清醒和镇定,因为她害怕自己随时会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即使是有机会合上眼,她也会因为梦见浑身是血、被抬进医院的戴维斯而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