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来到盼萦楼接人的人马,除了让盼萦楼进帐不少外,附近的小贩亦多了些生意可做。
此时,一名长工跑来请语冰到大厅去,说是有贵客到。
本来,盼萦楼开张的时间是日落以后,下午时分通常不接待客人,当然啦,[贵客]并不在此限。
而盼萦楼的主要收入便是来自这些贵客,因此盼萦楼上上下下,从楼主到长工,全都练就出[慧眼识贵客]的功夫。
语冰在仔细问过长工后,喜孜孜地带着他的金算盘,踩着轻快脚步来到大厅,等着更多金子入袋。
在下午上门来的少年,正好符合贵客的条件,他身着绣工精美、质料细致的锦袍,腰间还挂着 只羊脂白玉雕成的镂空玉环。
这少年该是第一次到青楼冶游,可他却没有一丝局促不安,站在大厅中询问门房的态度,倒像在询问自家下人。
这样的衣着,这般的嚣张态度,横看竖看都是个不可
世的毛头小子,不过最重要的是,能养出此等性格的人家非富即贵,也就是说,哈哈哈……贵客临门啦!
两人相见的瞬间,没有打雷、没有刮大风,也没有下大雨, 切都平静如昔,以至于语冰未能及时察觉他与眼前这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宿命。
倘若语冰此时有所警觉,必定会掉头就走,省得将来为了这个魔头而心烦意乱。
当然,语冰并没有察觉,他只是照着对金子的该有瓜,顶着笑脸往少年走去,不管眼前的少年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要他口袋里有钱,都能让语冰笑得合不扰嘴。
[这位客倌是哪里人啊?怎么想到来小店坐坐呢?]语冰笑逐颜开地往少年挨去,并想打听打听他的来历。
少年没有答话,态度傲慢地打量着语冰,似在评估语冰够不够资格让他开口说话。
这少年自然就是与语产结下梁子的——慎勤。
三年前尚未被册封为王的他,自然不能自由地出入京城,这次乃是从宫中偷溜出来,特地来盼萦楼一趟。
[请问您是喜欢姑娘或……]
[我不是来狎妓的。]慎勤慢条斯理地说,口气十分有礼,可神态仍是 径的高傲,彷若语冰并不值得他开口。
[哦,那小哥是来求药的罗?]语产瓜得极快,笑意更深了。
制作五花八门的药物,是语冰和绯声共同开发出来的新财源。
虽然现在知道的客人并不多,做出来可以使用的药物也没几种,但是语冰和绯声皆深信,总有一天他们能靠制药赚进大把银子。
而今,有人上门求药,教语冰怎能不高兴,这代表他们的药终于闯出名堂了,大把银子进门的那天指日可待……
[不、是。]
语冰犹在幻想之际,慎勤吐出两个让语冰幻灭的字。
[那你是来干嘛的?]
语冰完全想不通,盼萦棂是青楼,来这里既不狎妓,又不找他和绯声买药,难不成是来拆楼的?
想到眼前少年可能来意不善,语冰马上翻脸,生怕他辛苦打拼的基业会毁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上。
[我听说这儿有个叫语冰的人,铁口直断堪称半仙,我想找他算 算命。]应该是恳求的说,慎勤说得倒像命令。
[来青楼算命?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语冰挑一挑眉,口气依然不悦。
如果眼前的少年是送银子来的,他当然欢迎;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送银子来的,说不定是打着算命的幌子,来拆他的盼萦楼。
[半个月前,京里出了个疯子,见人就砍,虽然凶手在当夜就已伏法,但是仍有不少夜间营业的店家都受到毁损,好一点的的仅是店里的物品毁损,掺一点的连掌拒都被砍死。]慎勤找了张椅子坐下,平静地说出震惊全京城的大命案。
一听慎勤提起这件事,语冰不由得脸色微变,他更加猜不透眼前这男子所为何来?
[如果传闻没错,贵楼附近的饭馆、摊贩的损失不少,就是贵楼一点事儿也没有。据说就是个叫作语冰的人算出当天不宜营业,索性休息一天,才躲过此劫,这事儿你总不会忘了吧?]慎勤微微侧身,神情心慵懒,双眼则盯着语冰不放。
[记忆犹新。]语冰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确有此事。
[我有事请语冰一算,酬劳不会少给。]慎勤带笑的脸上,不知为何总让人连想到阴险二字。
[酬劳?]听到这两个字,语冰的眼睛为之一亮,盯着慎勤的双眸,再度露出笑意。
慎勤没再出声,因为他怀中掏出的金元宝,比什么话都管用。
语冰迅速将金元宝收入怀中。
那拿起来足足有五两重的金元宝,让语冰再度换上笑脸。
[敢问少爷怎么称呼?]语冰一面倒茶,一面询问,希望能套出这贵客的来历。
五两金子已是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眼前这少年竟然能随意赏人?足见他家的财力有多么雄厚,巴结他对盼萦楼是好处多多。
[你不用管这么多,把吃饭的家伙拿出来,做我要你做的事吧。]慎勤早已猜出眼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语冰。
语冰笑了笑,请慎勤随他走入到位于厨房后的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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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院落四周长满了青竹,院落里摆着简单的石桌、石椅,后边则是 间用细竹搭成的屋子。
这里当然不可能会是爱金成痴的语冰会住的地方。
懒散成性的星流是住在盼萦楼的二楼,默言则是终年守在星流的身边。
盼萦楼里够资格拥有这地方的,就只剩绯声了。
平日语冰不会进入绯声的住处。
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平常斗嘴斗得凶,语冰来这儿叫自找罪受,另一方面则是此地太过清雅,会令语冰万事到浑身不对劲。
不过,平日是平日,此时是此时,绯声的住处可是全盼萦楼最清静之地,要谈一些事情,这个地方向来好用。
不瞒您说,我就是语冰。]语冰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知道。]慎勤径自坐下,并瞟向桌上的茶杯,示意语冰弄些茶水来。
[真不愧是大爷,好眼力、好眼力。]语冰胡乱称赞一番之后,动作迅速地跑到厨房要厨子弄壶热茶来。
慎勤喝完 杯热茶之后,他说起正事。
[我想请您帮我批个流年。]
慎勤口气客气,神情却是倨傲,语冰虽然心里有几分不快,但看在钱的份上,他依然笑容满面。
可是……奇怪了,达官贵人中像眼前这少年一般高傲的人不在少数,可他怎么偏偏看这家伙特别不顺眼?
算了!管他的,有钱的是大爷。
[批流年?好好好。]语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拼命地陪笑脸。
他忙不迭地拿出算命工具开始算了起来。
俄顷,石桌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语冰更不时拿出他的金算盘拨弄一番。
若是任何一个熟知语冰个性的人都会知道,他拨弄算盘不是在算命,而是在算他该收多少费用。
[你不用问我的八字吗?]
慎勤非常讶异,语冰不但没有以面相卜命,亦未曾询问他的生辰八字,这要怎么批流年?
[要给吗?]语冰不明就里地望着慎勤。
[能不给吗?]这人真有趣,哪有人算命不用给八字的,他甚至没要他写几个字测测。
闻言,语冰张口结舌,但他很快地反应过来。
他之所以会没跟他要生辰八字,全都是因为平日绯声他们要他算命时,根本什么也不给就要他直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