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仍紧抓住她不肯松懈,在她翦翦晶灿的双瞳中,映照的是一个略显疲惫但俊美非凡的男子。她怅惘地检视一丝不挂的自己。
快些穿好衣服!一起身,下身还带着麻痹的刺痛,双足瘫软,险险颓倒在他跟前。
“过来。”他意犹未尽,这会儿她哪儿也不许去。
“楼下似乎有人。”冰心羞赧地排红着嫣颊,眼睛四处流转,想找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
“没我的命令,任谁也不敢擅闯赤霞楼。”他牵扯过她,心中尽是她的风月情浓。
“是豫护法。”她别过脸,不敢直视他裸里的躯体。
“你怎知道是他?”
“因为他在等我。”
“等你?”沃昶妒火中烧,粗暴地搀住她双肩。“他等你做什么?”
“呃……也,也没什么事,他……”她心虚地一点红云由身畔起,须臾胀满了两腮。
“看着我!”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你和豫衡私底下进行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你含血喷人!”冰心也火冒三丈了这人平常凛然冷肃,喜怒不萦于怀,怎地发起怒来如此不可理喻……“豫护法他,他只是想确定……想要我务必和你……和你……”
冰心百口莫辩,便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你听,是否和昨夜一样,情真意切?”
沃昶不克自持,冲动地将她抱起,斜放入床。
“不可一错再错。”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现在才后悔的确太迟了,但继续下去她能图到什么,万一他不肯娶她,豫衡不肯饶过阿碗,她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你挑起的,就该想到后果。”自她以色相诱,他就已经堕入虚罔。一年多来,他隐忍得太累了。
是啊,她现在势成骑虎,最糟糕的是,她居然贪恋他的温存,渴望得到他的爱抚。
这可不是好女孩该有的行为。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
“住口!你的感情或许廉价,我的却不同。”沃昶一手剥掉她披在肩上的衣裳,她的抗拒完全阻止不了他高涨的欲火。
他虎视眺眺盯着她乍为女人后,娇嫩的粉红肌肤,粗大的手掌强硬且温柔她揉动如平滑的小腹。
“我要一个孩子。”他喃喃低声着,手劲跟着加大,犹如企图立刻捏就一名活生生、可爱会哭合笑的小婴儿。
“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不然干么拒绝娶妻纳妾。
“我要你帮我生一个,或者两个。”他像个耍赖的大孩子,蛮横且不讲理地要她应允。
“我不是你的妻。”
女人总是这样,得了寸就想进尺;昨晚还潇洒不计后果,今儿就画地自限,甘愿困为婚姻。妻的身分,能给一个女人多大的保障。
冰心被他欺昏头了,抑或感情放得太急,太孤往一掷?
“要名分?容易。”他原就希冀她共守烛灯看日出,巴不得朝朝夕夕、日日晨晨。“我即刻传令下去,纳你为妃。”
妃?冰心讶然问道:“你是北冥教主,怎可以纳妃?”
事到如今,已无必要相瞒,反正她终究会知道。
“我是巴国王族的继任领袖,北冥教只是用以隐藏身分的组织,孟璋收买你引诱我成为他的义子,目的就是希望我率领巴国族人中兴故土。”
冰心怔愣地倒抽一口凉气。“我以为巴国王族早已为圣上所灭,没想到……难怪……”
霎时,她终于明白霍小玉的来意,也总算为那柄令牌找到合理的解释。
“你发现了什么?”他觉得她的脸色不对。
“没,我只是很……震惊。”忽地,她的背脊传入一阵冷凉,直透脚心。她瑟缩地将身子挪近他的臂弯。“抱紧我,好吗?”
巴国族人图谋中兴复国,即是叛逆之罪,是要杀头示众的。她当个难民,四处飘泊已经够悲哀的了,岂可把路越走越窄,处境越混越危险?
她不要不明不白走上绝路,唯今之计只有……逃!
可怜她初初编就的绮思罗梦,竟然转眼成空,好不甘心哪!
她有预感,她会永远走出他的生命,因为她一向习惯爱自己胜过旁人。这是孤弱女子求生第一要诀,千万不可心软以免自毁前程。
论究到底,她还是不够爱他,但她爱过吗?那难道不是一种贪图欢愉的享乐?呵!她几时学会沉沦的?
“在想什么?”他读出她眸中的忧虑。
“想……想咱们的未来。”绵绵的叹息泄漏她的心口不一。
沃昶是明白人,转瞬即已猜出七、八成。这个小女人还没将真心交付给他。她自私地不愿信任他。
对一个昂藏孤傲的男人而言,这无疑大大刺伤了他的自尊。
“咱们不需要未来,此刻即是永恒。”他放开她,坐在床沿,自枕下取出一记银镖,出其不意地钉住梁上一只探头探脑的鼠辈。
冰心花容失色,忐忑地望着他。
“这一生我从未失手,是我挑中的,终将成为囊中物。”他一双深黑的眸子冰寒的扫过她雪白的身躯,最后停伫在她发青怔忡的面孔上。微微一笑,那笑意有着绝对的冷绝。
冰心抓过被子,背对着他。让心底泛上的恐惧得以短暂找到避难所。
暖炉尽职地烘出一室温馨,冰心却感到背脊闪过一阵战栗。
昨夜与今晨重复被掠夺的景象又清晰浮现脑海,她手指哆嗦着,抚着被吻疼的唇瓣,依然存着那灼热的熨烫的撕扯感。
这等轻薄、疏狂,像急于掌握、撷取什么,和他予人的印象大相迳庭。双手移至凄惶的禁口,依然窒闷仿佛他庞然的身量犹压挤着。她这辈子大半活得漫不经心,得过且过,从未有强烈若此的情绪足以困囿她,为什么沃昶能让她一错再错,终至全军尽覆。
第七章
太荒唐了!简直见不得人。
豫衡和老公公竟完全不以为意,当着她的面就手舞足蹈,犹似中了头彩。真要不得!
短短的时间,踞龙堡里里外外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等着为她和沃昶办喜事。
冰心看着张挂的喜幛,有“銮凤和鸣”、“珠联璧合”……真是好话说尽。可,她心灵深处仍有一股不安的惶然。
霍小玉呢?她中了沃昶一箭,现在不知怎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似乎该去看看她,毕竟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在门才打开,便慌慌张张跌进一个人。仔细一瞧,这不是霍小玉吗?
她右臂连着胸口到手腕处全染满鲜血,教人触目惊心。
“你怎么了?”冰心不得不明知故问,怕揭穿她也怕被揭穿。
“我被……老虎咬的。”霍小玉一定痛苦难当,歪歪倒倒地往床上一瘫,脸色苍白如纸,状极狼狈。
“你会轻功,还让老虎咬成这样?”冰心检视她的伤口,其实只有右边胸臆偏往手臂的地方一道尖深难度的箭痕。“哟!这只老虎居然只一颗撩牙,或者它对你特别口下留情。”
“别再嘲讽我了,赶快替我敷药疗伤吧。”霍小玉不住的喘气,头发衣衫一片颓乱。
“血都凝干了,需要用水清洗。你再忍一下下,我去打盆温水过来。”
“不,先帮我抹上金创药,那东西……你有吗?”
“当然有喽。”干她们这一行每天得防着头被追打,别的可以没有,金创药则是必备之物。
冰心从抽屉取出小瓷瓶,赶快过去掀起她的衣襟。“啊!好深娜。你忍忍,会有一点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