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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依你吧!”博宇不表反对,“我这就去替你准备更换的男装。你就早点安歇,明日一早还要赶着出关呢!”

  分隔关内、关外的山海关,束临大海、北面接着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是山、海交会之处,所以得名。

  山海关也是万里长城的起点,门楼上有块大匾,远远就可以望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天下第一关”,出关之后约两、三里的路程,就遇到一道狭岭,送别的人大都送到此地。

  博宇告诉蕴菲,“这道岭有两个名字,出关的人回头看,叫做“凄惶岭’,因为充军到关外,今生恐怕再难有返乡的机会;可是从人关的人看,即将返回故乡、重见亲人,便改叫‘欢喜岭’。”



  “对我来说,出关时看它,也叫‘欢喜岭’。”蕴菲心摇神驰,一颗心早已飞到千里外的乔楚南身上。

  博宇明白她的心思,心中忍不住酸楚,千里护送佳人,为她备尝辛苦,到头来她的一颗心还是牢牢的系在乔楚南身上,令他情何以堪。

  蕴菲察觉了他的心境变化,柔声问:“表哥,你生气了?我又说错话了。”

  “不!你说的对,如果此去顺利找到乔楚南,重圆花烛之约,对你来说,这道岭就是‘欢喜岭’。”博宇接着苦笑自嘲,“可是这样一来,这道岭就是我的‘凄惶岭’了。”

  他坦白道出自己的心意,蕴菲又羞又窘,又有些歉意,过了岭,听见同行的旅客说起附近有个著名的千年古迹,为了转换博宇郁闷的心情,便主动央求他带她去参观这个名胜。

  这个古迹原来是秦代的“孟姜女祠”,纪念家喻户晓的一段故事;孟姜女万里寻夫,来到长城修筑工地,才知道丈夫万祀良已经不在人世,一恸之下,哭倒了长城,她死后就葬在此地。祠前的一座小丘,据传便是孟姜女的埋骨之处,而坟前有块突兀的巨石,可以让人爬上去眺望关内和关外,俗称为“望夫石”。



  蕴菲站在望夫石上,极目四望,云海相接、山远路遥,她忽然有一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天下之大,要去寻找一个久已不通音讯的人,真如大海捞针,万一最后的结果,竟如孟姜女和万祀良般天人相隔、幽冥异路,她又该如何呢?

  这个想法让她腿都软了,几乎没有勇气再继续往后的路程,下了望夫石,蕴菲强装出笑脸,不想让博宇察觉她的心境变化。可是博宇何等精明,何等关切着她,只一瞥间,就猜出她心底的恐惧。

  “蕴菲,别担心!”博宇拍拍她的肩,安慰着说,“我想乔楚南不会有事,关外并不是地狱,居民也不在少数,除了冷一点,日子和江南差不了多少。”

  “谢谢你,表哥。”蕴菲感激的说,“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我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别谢我,其实我帮你,也是帮自己。”博宇招呼马车过来,“我们回去吧!你既然担心,这两天就先加紧赶路,到了盛京应该可以打听出一点消息。”

  可是到了盛京之后,博宇动用了很多官场上的关系,却打听不出半点消息,蕴菲反过来安慰他,“表哥,别太心急,慢慢打听。”

  “蕴菲,你不知道,流人贬谪关外,一般在尚阳堡、乌拉城和宁古塔三地,这三地除了流放的罪人和官差之外,外人不能轻易人城。”博宇皱着眉说,“我原先的计昼是先查出乔楚南被发放至何处,再请盛京将军府内的熟人出一封公文,调他来此相会。”

  “可是楚南真的是被流放到宁古塔了呀!”蕴菲也心急起来,“我爹说他看过发配的公文,写得清清楚楚。”

  “这可奇怪了!吉林将军处有所有流犯的姓名和发配处,每年复查一次,怎么会没有他的名字呢?”

  “那该怎么办?”蕴菲失望极了,历尽干山万水,千里迢迢的来寻人,难道终究是一场空吗?莫非楚南和她只是一对情深缘浅的鸳侣,今生今世注定只能相知,却无缘相守吗?

  第九章

  其实,乔楚南真的不在宁古塔,他和蕴菲一样,此刻人就在盛京城内,而且是在盛京将军府内。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遣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挲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盛京将军凌飞扬清朗的吟唱一遍,转头笑着对楚南说:“楚南兄,这首芙蓉吟真是太美了。小王若非得你指引,带领我读汉文,不能领略如此的诗文之美。”

  楚南神思恍惚,根本没听进凌飞扬夸赞他的话,他的耳际仍回荡着清越的芙蓉吟: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他的心悠悠的飞向柔媚的江南水乡,飞向那一汪绩纷的荷花池……

  在那样一个黎明时分、晓雾迷离的五月清晨,他听过最美的芙蓉吟。

  满池莲花初初开启,娇嫩的花瓣幽静绽放,每一朵都似在咏唱着对水乡最深刻的眷恋,莲叶上缓缓滚动的露珠,清澈若伊人的明眸。

  那一天,楚南在宿醉中意外醒转,信步走到后花园,杳无人迹的花园有些冷清,而芙蓉池畔却迥荡着若有似无的歌吟之声。

  他在池畔驻足,静对着满池的水生花,花颜清丽,馥郁沁人,楚南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彷佛重新邂逅一次芙蓉,他让自己的视觉,尽情贪恋一池芳菲。

  许久、许久之后,薄雾散尽,水面上飘来阵阵柔滑的笑声,楚南怔了怔,难道芙蓉真解人意,竟能笑语吗?

  楚南四下搜寻,在莲池的另一角,杨柳荫下,长辫双双的蕴菲和梳着丫髻的春雨相依而立,蕴菲伸出一截皓腕,手指纤纤如玉,指向池中最远、也最艳丽的一朵红荷。

  春雨持着一根柳枝,伸向水中央,却是怎么也构不着那朵红荷。

  楚南想也没想,纵身入水,在泥沼中前行,俯身探手,从众多争艳的荷花中,独独撷取了最受蕴菲青睐的那株亭亭红荷,转身上岸,朝蕴菲走过来。

  蕴菲一直凝睇着他,直到他走到她面前,默默情眸,彷佛前世矜印,呼唤着他生命深处最遥远而古老的记忆,而他也正以深深震动的灵魂回应着,或许就在他把花递给蕴菲的那一刻,一并把他的心也交了出去。

  她是他心上一朵最美的红荷,莲办似火、莲心如金,而他早已迷醉在那酡红似酒的花颜中了。楚南不只一次在心底盟誓,他将化做最温暖丰泽的水乡,永远守护着他的红荷。

  记忆中的蕴菲依然是浅笑盈盈,每晚在楚南的梦中,她的水袖翻飞如蝶,呵!多么旖旎瑰丽的一场春梦,只是往事如春梦般无痕,人却为多情惆怅。

  梦中那香泽的倩影,是他不可望、不可及,只能在心底追忆和相思的梦影。

  “楚南!”凌飞扬大叫一声,然后歉意的笑了笑,“你又想家了?是这首芙蓉吟让你想起江南了吧?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教我这首诗歌,引起你的乡愁。”

  楚南颓然的回到现实世界,“将军将我从流民的苦力营中调到将军府内当幕僚,老母免除劳役苦刑,得以安养。这份大恩楚南永生难忘,怎敢怪罪将军呢?”

  “又来了!你!”凌飞扬微带不满的说,“开口恩、闭口德,简直没完没了,我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才不要你报什么恩呢,再说,如果不是你在窝瓦河畔仗义相救,我早被那帮无法无天的红胡子盗匪绑架了,我可没整天开口说要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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