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大雷雨让暑气一扫而空,几个在花园里散步的女眷赶紧躲到廊下避雨,有的奴才忙着打伞,护送正要出门的主子。
「小哑巴!」
蕥儿下意识的回头,见到贵莲快步走来。
「妳来得正好,侧福晋突然想吃密云小枣,要妳马上出府去帮她买。」将手上的油纸伞硬塞到她手中,好像那是烫手山芋。「碧春茶楼卖的才行,如果是别家的,侧福晋可不吃,快去快回。」
她张嘴想说话,又想到不能开口,赶紧将话咽了回去。
「还杵在这儿干啥?快去!」贵莲赶苍蝇似的催促道。
看着油纸伞,她在心中轻叹,只好自己跑一趟了。
踏出敬谨亲王府,雨势没有减弱,还雷声大作,不时夹杂着闪电,蕥儿被吓了好几次,她连忙躲进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这时脚上的鞋袜都湿透了。
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大雨似乎不会这么快停歇,街上没见到几个路人,冷冷清清的。稍作歇息,蕥儿再度撑起伞走进雨幕中。
街道另一端,一辆豪华马车由远驶近。
布帘被掀开一角,探出一颗戴着瓜皮帽,长相清秀的头颅。
「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真是扫兴……咦?」他极目望去,认出走在约莫几尺远距离的女子背影,那圆圆润润的身形很好认的。「那个不是蕥儿吗?」
再多看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裕公子对同车的伙伴,也是这辆马车的工人笑了笑,「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介意多载个人吧?」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探出头去,使唤起坐在前头驾驶马车的侍卫,好像他是自家的奴才。
「快一点、快一点!赶到她前面去--」话还没说完,却瞥见有个男子从巷内钻出来,趁四下无人,一把捂住蕥儿的唇鼻,然后将瞬间昏迷的她拖了进去。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当街强掳良家妇女,真是卑鄙!」今天要是他没刚巧经过,蕥儿不就完蛋了。
说着,裕公子翻身跳下马车,见义勇为的追上去救人。
「不要跑,快把人放下!」
扛着用麻袋装的重物,男子跑得不够快,也没想到会事迹败露,在小巷中钻来钻去,见对方穷追不舍,只得将到手的东西丢下逃了。
他追得气喘如牛,也淋成了落汤鸡。「有种别跑……可恶!」呼、呼,幸好把人救回来了。
飞快的解开地上的麻袋,里头的人果然是蕥儿。
「怎么叫不醒?」可能是被下了蒙汗药。「算了,先带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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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心悸让穆廷坐立难安。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穆廷搁下书卷,心神下宁的跨出书房外,「蕥儿!蕥儿!」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他很快的找遍颐和院的每个角落,也都没见到她。「该不会在膳房吧?」
思及至此,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他马上去找人。
「贝勒爷吉祥!」
「贝勒爷吉祥……」
他在一个个奴才中搜寻着那张爱慕眷恋的圆脸。「有谁看到蕥儿了?」
「没有。」
「没看到。」
「奴才也是。」
没来由的恐慌袭上心头,让他打从脚底发寒。
「真的没人看到她?」穆廷声音高亢的质问。
好半晌,贵莲才怯懦的从人群中出来。「奴婢……」
「妳知道?她在哪里?」他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痛得她脸色都白了。
贵莲哀叫一声,「贝勒爷饶命……」
「说!」
「是、是侧福晋要蕥儿出府去买、买些东西……不关奴婢的事……」
宛如挨了一记闷棍,穆廷俊脸惨白,身躯晃了晃。
「哪个侧福晋?」
她哭哭啼啼,「当然……当然是嬿婉阁的……那位侧福晋……」另一位侧福晋并不爱吃甜食,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得到证实,他几乎无法站稳,就跟那一次相同,只是出府去买个东西,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穆廷咬紧牙,将她甩开,踉跄的直奔嬿婉阁。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砰!」他一脚踹开门扉,目光凛冽的射向坐在椅子上的艳丽贵妇。
「额娘,妳把蕥儿藏到哪里去了?」
她撇了一下红唇,「廷儿,你这是对额娘说话的态度吗?就为了个贱丫头,你胞来兴师问罪,枉费你是额娘的宝贝儿子,额娘真是白疼你了。」
俊脸不怒反笑。「额娘,就为了个贱丫头,妳也太大费周章了。」
「谁教你对她动了心,你这坏孩子,还说爱额娘,居然被个身分卑贱的丫头迷得忘了自己是谁。哼!还敢在咱们面前装哑巴,想来就有气……」
穆廷手指上的关节喀啦喀啦作响。「不过,这样反倒有趣,在孩儿玩腻之前,额娘就先把她还给我。」
「不行!」她铁了心拒绝。
他附在她耳畔吹气。「额娘,在孩儿心中,妳永远摆在第一位,还是妳希望孩儿早点娶个福晋进门服侍额娘?」
侧福晋在他诱人的男性气息下,显得有些意乱情迷了。
「你这坏孩子,竟威胁起额娘来了……廷儿,不是额娘不帮,而是……」
「而是什么?」穆廷帮她按摩肩膀,使出美男计。
她逸出酥媚入骨的娇吟,「而是你舅舅……他对你暗中调查内务府的事不太高兴,所以……」
「这是皇命,孩儿不能不从。」所以才抓走蕥儿好用来逼他就范,至于那只老狐狸是怎么知道蕥儿的,可见王府里还有其它眼线,还以为那些眼线早被自己一一铲除,果然他太轻忽了。
「额娘也知道,可是……」侧福晋淫荡的发出娇喘,抓着他的手抚揉着丰满的胸脯。「你就随便拟个奏折上去交差就行了呗,反正皇上信任你办事的能力,绝对会相信的……廷儿,不要停……」
穆廷冷冷的抽回手,「既然额娘帮不上忙,那就算了。」
「廷儿,你生额娘的气了?」
他横睨一眼,「额娘说呢?」
「这样吧!额娘去帮你说几句好话……」
「舅舅会听吗?」
侧福晋一窒。
「罢了,忠孝不能两全,孩儿有负皇命,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还得额娘帮孩儿收尸。」撢了撢袖口上看不见的灰尘。「那孩儿下去了。」
她一脸错愕,「廷、廷儿,等一下……」
「额娘还有什么吩咐?」他冷淡的问。
「廷儿,别这样对额娘。」侧福晋万般舍不得和「儿子」决裂,在这座王府里,她等于是被打入冷宫,要是再失去他的陪伴,这独守空闺的日子怎么熬得下去。
穆廷诡笑一下,「前阵子皇上还有意赐婚,将科尔沁部的蒙古公主许配给孩儿,或许孩儿应该考虑……」
「真的吗?皇上真的这么说?」她急了。
「反正那丫头只是孩儿闲来无事玩玩的游戏罢了,大不了再找一个,舅舅要是喜欢,就留着自个儿用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跨出门坎,脚步霍地一顿,似乎察觉到什么,唇角勾起了然的笑意,不过并没有回头,待他走远,一双男人的靴子这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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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呃……」迷药退去,蕥儿的意识渐渐恢复了。
她揉着太阳穴,本能的想要坐正身子,冷不防的察觉到被褥下的自己居然一丝不挂,倏地惊白了脸,飞快的拉高掩住赤裸的胸口,那表情彷佛天要塌下来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