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靖蓝会伤害我?」谧蓝完全不相信,「那是我的双胞胎姊姊啊!」
「她已经做过一次了,不是吗?」阿光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谧蓝怎么还能如此单纯的相信靖蓝?「路上的漏油、松动的煞车……这一切难道是巧合吗?不要再替她说话了--」
「要杀我的不是靖蓝,是李恩!」谧蓝激动的打断阿光的话。「现在我知道我为什么失去记忆了--是因为逃避。一开始我也以为靖蓝想杀我,所以选择了失忆来逃避;但现在我完全回想起来了,在我昏迷前,我听到靖蓝在跟李恩吵架,她很气李恩背着她做这些事,和李恩说如果他敢杀我,她就会跟他拚命……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梦,现在我弄清楚了,这是事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阿光举手表示投降,每回提到靖蓝,他和谧蓝就一定会起争执。「好,我不和妳吵这个问题,只是靖蓝已经回到上海,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她,才能拿回妳的护照。在台湾时,我跟警察说和李恩回台湾的人不是真的于谧蓝时,所有的人都当我疯了;好不容易证明妳的清白,却换成警察快疯了!就算李恩真的死于吸毒过量,就算靖蓝真的是清白的,她不回去,这个案子就没办法结案。警察不会为这种小刑案跨海抓人,所以希望我动之以情带她回去交代清楚……老天!我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她在哪里。」一旁沉默不语的易轲突然开口,让阿光和谧蓝都吃了一惊。「她不是藏在这个家里,就是在这附近。前天我出门时,靖……于小姐说她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而昨天晚上,她……又作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床边看她。在我赶过去时我看到一个掠过的黑影,本来不在意,现在可以肯定那不是梦,靖蓝真的来过!」
于小姐?谧蓝的心有一点酸楚。这么快就陌生了吗?
「如果靖蓝这么轻易的潜进来,你这房子的门禁还真不森严。」阿光吃惊之余也不免消这一下易轲,「你就不怕被抢或被绑?」
易轲显然不欣赏阿光的笑话。「这间房子的安全措施比你所知道的要严谨多了。靖蓝有钥匙,也知道保全密码,找空档溜进来并不难。」
「我马上到处看一下,」魏叔说:「房子虽然大,死角却不多,认真找起来,应该没个隐密地方才是。」
「那就麻烦你了,魏叔。」易轲沉静的交代,「如果发现什么,最好不要当面跟她起冲突,小心为上,有任何事交给我来处理。」
「魏叔年纪那么大了,让他自己去找会不会有点危险?」谧蓝小声的说,怕被魏叔听到。
易轲不理她,只是转头又对准备跟魏叔出去的宝姨说:「宝姨,妳的腰还没好,别乱动。我有点饿了,我想卢先生跟……」他迟疑一下才叫出那个名字,「谧蓝也应该一样,麻烦妳准备点简单的东西好吗?」
「好的。」宝姨的神情有点乱,不知是不是也为了这一阵子对谧蓝的敌意感到歉疚?
阿光虽然腹内空虚,却没有进食的欲望;他也不相信易轲真的想吃东西,这分明就是另一种遣开宝姨和魏叔的手法。
果然,等两位老人家一离开视线,易轲马上压低了声音对着谧蓝问:「我想问妳,昨天妳翻了一个下午跟晚上,说在找一个存在的证据。什么存在的证据?难道子皓跟妳说了什么让妳起疑心吗?」
「子皓是谁?」阿光不解的插话。
「魏叔和宝姨的儿子,」易轲代替谧蓝回答:「我的好朋友,谧蓝的医生。」
阿光终于懂易轲为什么要把两位老人家给遣开了,大概也隐含什么内幕不想让他们知道吧!
谧蓝苍白着脸,她很清楚易轲为什么非要问那件事。
她的声音细微,听起来有点心虚,「他觉得我不太像靖蓝,所以偷偷的比对了血液样本--靖蓝曾在他那里做过身体检查,留有很详细的资料。我很气他不自己告诉你,却非得要让我来说。」
易轲的心头一梗。原来她下午就知道自己不是苏靖蓝了;所以当她和他上床的时候,是以她原本的身分在和易轲做爱,而不是靖蓝的分身。
怪不得她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看看阿光再看看谧蓝,他们两人所流露的感情毋庸置疑:那昨夜的欢爱算什么?一时气氛之下的性爱冲动吗?
易轲得和内心的翻搅对抗几秒钟,才有办法开口再问;然而即使他努力压抑,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泄漏太多情绪。「从小到大的朋友,子皓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谧蓝的脸色更苍白,死命的咬着嘴唇。
阿光了解了,易轲也了解了,最后还是由不相干的阿光说出了实情。「因为靖蓝跟这个子皓有一腿是不是?所以就算魏子皓知道妳不是靖蓝,他也不敢亲口对易轲说。」
谧蓝低着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做错事的人是她。「靖蓝和李恩私奔的前一天晚上,就是和子皓在医院宿舍喝了一夜的酒。子皓说靖蓝要他带她走,他拒绝;可是他喝醉了……」
易轲往后退一步,颓然坐倒在沙发上。他对靖蓝的出轨心知肚明,却完全没料到子皓竟也参与在其中!
易轲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不明白他原本只想追求人生宁静的归属,为何会弄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今天够了!我想去休息一下。」
易轲的语调沉重,背影也沉重,脚步更沉重。
谧蓝一点都不想伤害他,但是自己又好到哪去呢?她不是也背叛了阿光了吗?这对易轲和阿光何尝又不是伤害?
结果,宝姨煮好的早餐谁也没吃,当她走出厨房时,发现所有的人不知何时都散光了。
第六章
走回房间的这段路,谧蓝过分的沉默。久别重逢,尤其又经历这么一场风雨,终于真相大白,为何谧蓝看起来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
阿光不是傻瓜,当记者的人有最灵敏的新闻鼻子,嗅得到任何不寻常。客厅中那一段交锋,她和易轲欲言又止、眉眼间无言的传递,样样落入他的眼底。
阿光并不想逼谧蓝解释任何事。确定了她的平安,记忆也恢复了,如今只要找到靖蓝更正眼前的扭曲,他和谧蓝的事可以慢慢再解决。
谧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段走廊变得如此漫长,感觉上走了好久才走到房间门口。她好累,累到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只想倒头长睡,最好醒来时发现所有的事都只是梦……
只是梦该醒在哪边呢?醒在没到上海来时和阿光宁静却乏味的日子?还是醒在阿光尚未出现在这屋子里,和易轲甜蜜恩爱的时光?
「我好累了,阿光,」谧蓝满脸满眼的恳求,「我可以独处一会吗?我……」
我不想让你进来这房间,这房间还留有我和易轲狂野缠绵的气味,这房间有我背叛你的证据,明白的就像定格的影片……
「谢谢你,阿光……」谧蓝没有留给阿光回答的权利,径自把阿光留在门外。
阿光愣愣的盯着房门,不明白谧蓝到底是谢他找到了她?还是谢他让她一个人独处?
☆
阿光下楼去找易轲或魏叔,看看自己能否帮上忙;他不能静下来,一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