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不啊,老师。”他们的目光交缠,他紧紧望着她。她说不出来。她好想要
他,彷佛她一生早就注定要他。
好羞人、好可怕的想法,但她的身体却在燃烧。
“强尼。”她无助的轻唤他的名字,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芮秋。”他也唤着她,头慢慢地凑近。她觉得全身涨满了渴望,干而火热的唇绽
开。
“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低沉浓浊,像是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他依然凑得很
近,近到她都感觉得到他呼出的气。但他并没有吻她。芮秋不由得抬眼,看向他眼中。
他的目光灼热深沉。芮秋无法将自己的眼光移开,任他的手由她前臀移到她背上,再滑
下到内裤处。芮秋惊喘着,指甲陷入他T恤前摆,背拱了起来。
“你是我的了,老师。”他咕哝的语声像是胜利的欢呼,但芮秋已陷溺情欲,根本
不在乎别的事。如果此时他抽身而去,她会哀叫着,拉着他,要他留下来。她于是扭动
着身体迎合他。
芮秋觉得像个娼妓似的。躺在他身下两分钟,听着他的呼声,她觉得自己像个娼妓。
身上除了被掀到腰际的裙子和凉鞋外,不着一物。她口中都是酒味,空气中都是酒与性
的气味。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十五分?或几个小时?只觉得浑身酸痛疲累,觉得不
洁净。
想到刚刚的缠绵,她觉得很窘,再想到做爱的对象,她真恨不得羞死。贺强尼,她
教过的学生,比她年轻,因谋杀嫌疑而入狱,是华兰妲和不知多少女人的爱人。
他自己说从她教他英文时就幻想和她做爱,而她现在竟是帮他达成他青少年时的梦
想。也许这一次就是他想从她身上要的吧?一定是的。而她呢?她为什么要和他发生关
系?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很不好玩的笑话。
他在她的怀中哭过,一想到那一幕,她又心疼起来。她虽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她对
他除了同情与情欲外还有别的。她在意他、关心他。而他也许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可以倚
着哭泣的胸怀,像母亲的怀抱一样,他并不像她那样真心在意她,她知道。
现在他要的已经得到了,那……明天一醒来,他就不会再尊重她了。她知道如果女
方很容易得手,男的就会拍拍屁股,再去追逐下一个目标。
她怕一碰他他就会醒过来,她害怕以目前这等模样面对他,她会受不了。但他实在
太重,压着她的身体像要把地板压碎,而且她也想赶快离去。她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小
心翼翼地从他身下挪出。他像浑然未觉似地依然沉睡。她站起来抚着绉巴巴的裙子,同
时俯看着熟睡、酣声大作的他。她知道他的沉睡不是性爱后的满足,而是喝了太多酒的
缘故。
她真想踢他一脚。
她看到他的肩膀压着一抹粉红的东西。是她的胸罩。她弯腰将他的肩膀稍稍抬高,
取出她的东西。若不是亲身经历,她绝不会相信这么精瘦的男子会这么重。
她一边穿上胸罩,一边回想他无限怜爱地抚着、亲着她胸部的情景,双颊不觉一红。
如此一夜过后,她要再如何面对他?
答案是,她无法再面对他。至少这一阵子不能。避不了一世,几个星期总可以。她
将尽量不去店里,她是得再聘请个新的经理!但也许莉薇可以暂代一阵子,或者请班再
留久一些。
该死的贺强尼!竟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经验告诉她,时间会抹平一切回忆的光芒,她只希望在下次迎视那双深澈的蓝眸子
之前,时间会磨钝这次的记忆。
她拿起摊在他脚边的衬衫穿上,再环顾地上,找最后一件:内裤。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想一定是压在强尼身下。
她本想算了,反正谁也不会知道她没穿底裤。再转念一想,若强尼当众将内裤还她
——依他的个性,这并非不可能。她脸一红,决心不冒这个险。
她卯足力气抬起他的肩,但他只呻吟了一声,依然睡得很沉。她实在抬不动他,才
一下子他的肩又落在地上。
卧室内传来狗的低吠,芮秋吓住了。她和狗只隔着一扇木门,以强尼的烂醉熟睡,
就算她在此被狗撕成一片片,他都不会醒来的。她又试着抬他的肩膀,但仍翻不动他。
狗的吠声更大了,她终于决定不管有没有穿内裤,先走为妙。
往门口走时,她回头最后一望,竟瞥见她的底裤绉成一球在小桌下。她松了口气,
赶忙穿上后,不再多看强尼一眼,径自出门去了。
夜虽温暖,但她仍不觉打着哆嗦。这几个小时真教她心神肉体像全被掏光似的。她
全身心都自动呈给贺强尼,她觉得那并不像她自己。
泰勒镇的夜像坟场一样黝暗,月光下路两旁的树依然阴影幢幢。芮秋往回家的路上
开着车,不敢多想从小听到的许多恐怖的传说。泰勒镇的许多地方都有一些专门吓小孩
的故事。比方她的姑婆吉妮便常跟她谈起浸信会老教堂的故事。那个浸信会教堂早就废
弃不用,下午凯儿提到的保育协会就是准备要回复教堂的美观。教堂的尖顶高耸入云,
就在离芮秋家不远处。据说教堂司琴的鬼魂一直在那儿弹风琴。每次芮秋上市区或从镇
上回来都要经过那座教堂,但她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但今晚,也许她早已心力交瘁,神
经格外紧绷,她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则传言。吓得猛踩油门,但教堂定期重髹的白墙却
似一直在夜中发光,她觉得寒森森的。
根据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教堂的司琴和牧师相恋,最初由一手培植墓地花园的牧
师太太得知后(那花园就是现在凯儿想抢修回复的),静静的等着报复。最令人讶异的
是,他们两人的不轨行为都是在教堂中进行的。有一天晚上牧师被召唤,至病人家中探
视,美丽的司琴在教堂中等他,他一直没来,来的却是他妻子。牧师太太不知以什么方
法弄死了她的情敌,也灭了尸。除了牧师外从没有人怀疑过。
司琴的失踪此后多年一直是泰勒镇口耳相传的一桩秘密。牧师夫妇平静的过了一生,
直到她死,都没有人知道她的罪行。她唯一出错在她每天写日记;后人从她日记中所载
的食谱、教堂琐事中发现了这宗谋杀。当然这日记后来也神秘的消失了。
唯一的证据大概是三O年代中,在教堂后的地下墓穴中挖出一副没有棺木的骷髅。
那时牧师夫妇早已作古,挖出来的残骸,伴随着通奸谋杀的传闻,在小镇里传得绘声绘
影。老一辈的人说真的有那么一副骷髅,但其余的,芮秋猜想恐怕只是纯属臆测而已。
令人悚然的是,据说只要是像谋杀那晚一檬,下雨的深夜就可以听到司琴弹着风琴,
在等她的爱人来相会。
一生从不说谎的茉莉姑妈便说她小时候曾听过那鬼魅般的琴音。她和朋友又怕又格
格笑着爬进教堂堂区,头才一探向窗口,就听到“奇思异典”的琴音,吓得她们拔腿就
跑。
多年后,姑妈一再对侄女重复那则故事,每次芮秋都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月光
照着教堂的尖顶,尖顶似乎闪闪生光。教堂边的阴影中,一个鬼魂似的身影像是在动。
芮秋定睛一看再看,剎那间,她相信她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但当然她什么也没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