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娜在父亲过世后的半年后再婚,嫁给一个意大利商人。对方不在乎她前夫的传闻,
因为他只要一个美丽的妻子。关于这一点,珍娜无疑地仍然条件具备:她的肩膀削长,
金黄色的头发,加上深蓝色的眼睛,完全符合他的需要。他可以带着她出现在社交场合,
忙起来又可以把她丢在一边。这种安排也非常适合珍娜,她最爱的是自己,以及放任的
生活,迈可的财富正可以满足她这种需要。
无论珍娜和康瑞斯之间曾经有什么关系,在她父亲过世后,那段关系便中止了。她
私下当然感到高兴。凭什么珍娜要和谋杀父亲的仇人在一起?
等到珍娜的第二场婚姻稳定之后,对黛安的态度也宽大起来。每年学期结束时,她
都允许黛安到她意大利的别墅去度几星期的假。黛安还是排斥美丽的继母,但是她不喜
欢待在学校,迈可又很友善,像大多数的意大利男人一样,他也喜欢孩子。
不幸的是,黛安若一直是小孩子就好了。她的思绪立刻避开生命中第二段不幸的遭
遇。康瑞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要负全部的责任。如果他不把父亲逼入绝境,那些事
情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也就是为什么她一碰到康克理,便想叫康瑞斯也尝到同样痛苦的原因。
然而一见到康瑞斯本人,她就立即明白,报复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可是她又必须这么做。
“好了,东尼,”她被这只猫的古怪样子逗笑了,它攀上她的腿去抓桌上的碗,碗
里是她正在调理的猫食。“午餐准备好了!”她把碗放在厨房地板上,溺爱地看着东尼
把头埋进碗里,好象一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当然那不是事实,她不过才离开一星期而已,住在对面的罗杰替她照顾它,他一直
说东尼的食量相当于十只猫。东尼全身漆黑,每当她要远行,它的反应都一样,似乎能
感觉出主人要走,于是在她启程的几天前开始拒食,一旦女主人走了,它又开始大吃,
但要等到她回家为止,它才变得什么都吃。总之,它似乎只是要让黛安知道,它不赞成
她远行罢了!
至于为何这只猫每次都晓得她要走,仍是一个谜,甚至连她拖到最后一刻才收拾行
李也一样。经过两年的观察,黛安断定一定是塞尔特血统使它具有预知的能力。在今天,
有这种血统的猫已经非常稀少了,它是纯种的曼岛无尾猫。东尼聪明,有敏锐的直觉,
而且不大喜欢别人逗它玩。它是黛安唯一的伴侣,这间公寓则是她买下来按照自己独特
的风格装饰的。
这层公寓有两间卧房,其中之一改成画室,供闲时作画之用,两个房间分别铺上瓷
砖和木板,颜色明亮的小地毯散落在地板各处。家具全部是白色的,墙壁也是。当黛安
端着一杯咖啡走出厨房,就像一团鲜明的色彩走在家具之间一样。她穿着一件黄色运动
衫,罩在五彩斑斓的紧身裤上。
她在其中一张白沙发上坐下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然后嗫一口浓浓的咖啡。
那天早上,从巴黎起飞的班机并不平稳,极少人认出她就是号称“仙女”的著名模
特儿。她把头发往后流成一个譬盘在颈后,身上穿一件白色西装外套和一件白裙子。她
很高兴没人认出她。
她也很喜欢模特儿的工作,当她告诉康瑞斯,如果她不喜欢这份工作,那么她便不
会做时,她是认真的。她非常受欢迎,许多人爱看她展示的服装,但那只是职业性的一
面。当她回复黎黛安时,就宁可保持她生活上的隐私。
不过,尽管在今天早上的班机上有人认出她,倒也礼貌地没有打扰她。但她在到达
机场之前就已经紧张得头痛了。她一夜没睡,只因为被回忆所纠缠。康瑞斯在巴黎出现
深深地困扰她,因此她早早收拾好行李,比预定时间提早离开旅馆。她坐在机场候机楼
时,仍不时回头张望,深怕万一康瑞斯知道她走了,又追到机场。
当然他未必会追来,不过直到她登上飞机,神经仍然非常紧张,当空中小姐问她要
什么饮料时,她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她躺在家中舒适的沙发里,闭上眼睛。十二个小时以来她第一次放松,几乎要睡着
了。
门铃响起时,她只咕哝一声,懒得起身开门。她当然知道是谁,这星期克理原本要
和她一起待在巴黎,但是他父亲派他到美国洽谈生意。现在她当然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告诉克理在巴黎的行程会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陪他,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美国
出差,接着便每天送一束花来。算算今天早上他也该回到英格兰了,无疑地他会来看她,
并且重新提出结婚的要求。
克理和他的父亲康瑞斯完全不同,克理非常平易近人,而且相貌遗传来自母亲,身
材高大,金发,不过黛安并没有打算要嫁给他。
“坐到这里来,东尼。”她轻吹一口气,决定起身开门,门铃已经响了第二次了。
她一离座,那只猫便立刻跳到她刚纔坐的位子上,保持沙发的温暖。
她打开门,疲倦的笑容立刻冻结在脸上,接着转变成一抹苦笑,因为她发现,门外
站的不是康克理,而是他的父亲,康瑞斯!
看见她殭硬的表情,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露出满意的神色。“早餐。”他扬一场手中
的棕色纸袋。“我告诉过你,我们要共进早餐。”
他“告诉”过她!黛安明白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自顾自地走进客厅,轻而易举便
找到厨房。或许是顺着咖啡香味找到的。几秒钟以后,厨房里传出口哨声,伴随着拆纸
声,显然他正在撕开带来的纸袋。
黛安这才明白自己严重地低估了对手。虽然她想到,一旦他发现自己已经早一步离
开旅馆,很可能会追到机场,但却绝对没想到会追来伦敦!
她应该想到的,现在她转而责备自己:谁会比她更明白这个男人的傲慢与固执?
她跟着走进厨房,他已经将牛角面包、糕点及水果,倒进碗里和盘里。的确是道地
的法国式早餐!黛安终于见识到,这男人不喜欢半途而废。
“啊,咖啡,”他举起黛安刚泡好的一壶咖啡倒出两杯。“太好了。”他喝了一口,
赞赏地对她说。
黛安仍然傻傻地沉默着。这层公寓是她私人的小天地,这个男人却长驱直入,不管
有没有受到邀请!
“我们还要把这些东西拿到客厅去,”他端起盘子,轻松地维持平衡。“刚纔我只
看了客厅一眼,现在可以再看仔细些。”说完,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离开厨房。
黛安又呆呆地跟着他回到客厅。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服,宽松的短袖上衣,黑色合身的长裤,使人注意到他修长的
腿。他看起来正如他的年纪:三十九岁,代表经验的纹路刻划在他的眼角和嘴角。他有
一种危险的魅力,使他的年龄显得无足轻重。
“东尼。”黛安微弱地叫唤着。瑞斯则把餐盘放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他抬头注视她。“你在跟谁说话?”
“一只猫。”她有点不耐烦地解释着,觉得自己好象是客人一样。
他出其不意的出现,再度使她心神不宁,这也是她唯一的借口,用来解释为什么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