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跟二哥……走散了。”玉涵垂着头,不善说谎的她把短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格格吉祥。”隽炘的近身护卫齐尔焱恭敬地朝三涵行礼。
“齐尔焱,在外就免了这些繁文褥节吧!”玉涵笑望一旁始终一号表情的齐尔焱。
“是,格格。”齐尔焱依旧恭敬不减。
“跟聿瑄走散?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隽炘拉回玉涵的注意力,不让她的眼光在齐尔焱俊朗的脸上多作停留,为什么会萌生这种念头,他不想去细究。
“我……阿玛……”玉涵试着发出一点啜泣声,再配合上说谎的心虚,整个人就像颤抖的泪人儿一样。
庆王爷发生什么事了?玉涵又怎么会和聿瑄走散?
“你用过晚膳了吗?”隽炘轻声问。
玉涵诚实地摇头。为了追上隽炘,她和二哥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根本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再添一副碗筷,她跟我同桌。”隽炘向店小二吩咐,随即牵着玉涵的小手到桌边坐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隽炘,玉涵忽然觉得自己很小人,欺骗了隽炘毫无保留的温柔。可是,为了将来能不后悔,她希望自己至少是努力过的。
“阿玛突然生了急病,陷入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二哥说治病的药引还差一味,连皇宫里也没有,所以我和二哥才出来找。”玉涵佯装吸了吸鼻子,很难过的样子。
聿瑄懂医理,出来找药无庸置疑,不过,玉涵这半调子跟着出来做什么?
“聿瑄怎么会带你一起出来?”隽炘问。
“因为二哥要我帮忙他找药。”幸好她平常也跟二哥学了一点皮毛,虽然不能替人看病,但倒还认识些药草,这点隽炘应当不会怀疑。
“你们要上哪找药?找什么药?”隽炘果真被玉涵唬弄过去了。
“喀戈山的乌茨草……”说到这里玉涵更心虚了,因为那是二哥胡诌的。
“额济纳的喀戈山?”
“嗯。”
“御医怎么说?一定要乌茨草才能治王爷的病。”来回额济纳一趟快则也要两个多月,来得及吗?
御医怎么说……他们根本没请御医,御医一来不就没得玩了吗!
“御医呃……御医也说乌茨草才能治本,其他的药只能治标。”玉涵在心里吐吐舌。隽炘分析事情一向透彻,还好她脑筋转得快。
“天色也暗了,聿瑄为了找你应该不会走远,我看你就先在这客栈待一晚,明日一早我就到镇里找他,他会找到这里来也说不定。”隽炘替玉涵想好了对策,体贴地将盘子里的菜夹到玉涵碗里。“来,多吃一点。”这下真的引出玉涵盈眶的泪了,欺骗隽炘的罪恶感不断上升,她有点犹豫了。
“玉涵,别担心,王爷会没事的。”隽炘望进了她梨花带泪的双眸,轻声地安慰。“今晚还有我在,别怕。”玉涵轻点螓首,也只能选择避开隽炘清澈坦然的眼,兀自扒着碗中的饭。
“掌柜,给我三间客房。”隽炘见玉涵渐渐平稳自己的情绪,招来客栈掌柜。
“客倌,真对不住,敝店只剩一间空房了。”
“也罢,我们不住店了。”隽炘对掌柜说道。
“这镇是通往西域的要塞,停留在此的商旅颇多,再者天色也晚了,其他客栈也不一定有空房,我劝这位兄弟有得住就住下吧。”隔桌的商旅以自己的经验提醒隽炘。
“隽炘,住下吧,我们挤一间没关系。”玉涵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弄得三人都没地方睡,殊不知此番单纯的好意让隽炘的脸色一阵铁青。
玉涵知不知道这样说会误了她的名节!隽炘不会没瞧儿掌柜诧异的神色,和附近几桌客人正暧昧地交头接耳。
“少爷和小姐是兄妹,同睡一房无妨,属下守在房外便成。”齐尔焱适时地替主子解围。
齐尔焱这一番话让众人不疑有他,这两人既是兄妹,同睡一寝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了,显然是他们多想了。
烛晕闪烁映室,忽明忽灭,隽炘正忙着在地上铺被,身影映在墙上。
“隽炘,你当真要睡在地上?”玉涵虽然感动于他把床炕让给她睡,但是在北方,就算白天酷热难当,到了半夜根本冷得吓人,没有炕是睡不了好觉的。
“难不成我们要挤一张床?”隽炘背对着玉涵说笑。
说他说笑并不为过,这床容纳两个人绝对绰绰有余。
“我们挤一张床也无妨呀。”单纯的玉涵没有多想便接下了隽炘的话。
“你说什么?”隽炘突然浑身一僵,转过身皱眉盯着她,他无法任自己漠视玉涵天真的邀请。
“我说……我们可以一起睡。”一起睡不好吗?两个人都可以睡个好觉,也不会受寒。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地瞪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怎能如此大方地要求和男人同睡一席?
“知道……”所以她依他又说了一遍呀。
“玉涵,清白的姑娘家不能邀其他男人同睡,你不懂吗?”隽炘正色道,微愠的口气显示他的不悦。
“懂啊!但是,这和我们一起睡有什么关系吗?两个人一起睡暖和多了,不是吗?”更大的因素则是因为他是隽炘,而不是其他男人。
玉涵侧着头问,纯真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想入非非。不过,对于隽炘来说,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忽然因为她的问句而觉得口干舌燥。
见鬼了!他怎么会对玉涵天真的想法起了反应?
她是妹妹,是妹妹,不是普通的女人!隽炘反复告诉自己。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她到底知不知道,男人听到她这种暧昧不明的邀请会有马上抓狂的危险?然后她会被吃得一根骨都不剩!
“可是——”她没有恶意啊?
“别说了,睡吧。”隽炘突地冷凝的口气不容置疑,在铺好的褥子上躺下,背对着玉涵不再说话。
今晚的隽炘好奇怪呀?他从来舍不得凶她的,为什么突然变得凶巴巴的?
玉涵也钻入棉被,大眼却直望着隽炘的背影。
“隽炘?”玉涵轻声唤道,怯怯的嗓音让隽所的眉头再度打了好几个结。
没有反应。
“隽炘,你睡着了吗?”
他依旧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隽炘……”玉涵慌了,被冷落的滋味让她有点难过。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这样冷落她、不理她。她真的说错话了吗?
隽炘连看也没看她。
“我心疼隽炘打地铺,就如同隽炘不想让我打地铺是一样的道理,我说错了什么?”玉涵幽幽低语,她一点也不喜欢隽炘凶她、不理她,这种感觉让她胸口闷闷的,好难受。
“如果我真的惹你生气了,我道歉,对不起……”玉涵把头埋入棉被,不让吸鼻子的声音吵醒隽炘。
隽炘没有睡着,在听到玉涵的自责后,心头猛然被愧疚占据。玉涵只是朵温室里的小花,根本不解人事,他不该把自己突然失控的气出在她身上。
“我没有生气。”隽炘挫败地坐在床沿,连人带被地拉起玉涵,让她安稳地窝在他怀中。翻开她裹住脸的棉被,玉涵小白兔殷红红的双眼映入他眼帘,他的心头一紧。
“那为什么都不理我……”玉涵无辜地瞅着他。
“我这不是理你了么。”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
“没什么。”男人的欲望多说她也不见得会懂。
“你真的没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