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儿,再撑一下。」他安抚鼓励地拂了她苍白的脸庞后,便又急急忙忙地走出房门外。
他朝外头的奴仆大吼大叫,命令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来大夫,最后又旋风似的冲进房里,看顾几乎已经陷入昏迷的绝棋颍。
刘言之这一刀,力道之深,差点波及她的内脏,因此无论怎么压迫,伤口仍大量冒出鲜血,不仅已染红了她的全身,还濡湿了床上的软垫。
他用力握住她的小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
而绝棋颍虽然痛苦,却不曾叫过一声疼,只是虚弱地喘着气,一脸抱歉地望着东方炼焱。
「爷,对、对不住……」她气若游丝地开口。「我一定让爷失望了,我、我成了杀人凶手……」
「嘘,没人会怪妳。」东方炼焱私心只想要保护她。「就算妳今天杀了全天下的人,妳依然是我的最爱。」
他相信,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成为残暴的杀人凶手,一定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在。
只是现下,他根本毫不在意她做了什么,他只在乎她能不能撑过去,只想知道他会不会失去她。
要不是他发现最近她总是不太对劲,因此暗中派了丫鬟与奴仆留意跟踪她,他也不能在最紧急的时候出现。
但没想到他还是慢了一步,甚至让刘言之有机会下此毒手,伤害他心中最珍视的宝贝。
「爷……」她回握住他的大掌,只觉他掌心的温暖不断注进她的体内,彷佛也注入了些许生命力。
「嗯?」他按住她的伤口,强自压下惶恐的心情,笑着回答:「怎么了?妳想说什么?」
她眨眨长睫,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原本我以为这辈子会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没想到却让我遇见爷。是爷让我知道,原来被人疼惜、被人爱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甚至开始嫉妒南宫姑娘……只因为我不想让其它的女子分享爷……」
「傻丫头,这辈子我只想与妳共度,妳忘了我们已经拜过天地、结过发吗?」他拉起她的小手印下一吻,发现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让他有一种错觉,自己会在这一刻失去她。
她摇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我没忘……」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晚他剪下她一绺发丝,与他的发结在一起的画面……
那是她与他这辈子最深、最深的牵绊,就算她到了黄泉底下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依然不会忘……
生生世世,她都不会忘记他的好、他给她的爱,让她明白,原来自己这辈子还能拥有幸福。
「那就答应我,撑下去,好吗?」头一次,东方炼焱感到如此惊慌失措,就连上了战场也没有现在如此胆战心惊,只怕稍一不注意,就会失去眼前的可人儿。
「爷,颍儿没事……」她的气息略显急促,只觉得腰际一阵刺骨的疼痛,可是她已尽力咬牙忍住。「颍儿只想告诉爷,刘言之这人恶行满贯,不可留……」
「他确实该死!」东方炼焱狠狠咬牙道。那贼人竟敢伤她!他非要让刘言之碎尸万段才能一解心头的愤恨。
「爷记得颍儿前不久说的身世吗?刘言之……就是杀了我爹娘的恶人,我、我若不亲手解决他,爹娘在黄泉底下一定无法瞑目……」
「所以妳就独自承担这样的秘密,连让我为妳分忧都不能吗?」他一半责备、一半心疼。「我不是说过,妳还有我,我一辈子都在妳的身边,不离不弃。」
她脸上的笑容加大,无血色的两颊上有着浅浅酒窝。
「爷……颍儿好爱、好爱你,可、可是我没有办法见到刘言之逍遥法外……况且事情已过去十几年,我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我怕他再度逃之夭夭,才、才出此下策……」
「傻丫头……」他叹气,眉宇之间尽是愁云。「要定一个恶人的罪很简单,用不着拿妳的命去跟他换……」
她落下一串串眼泪。「我恨他,恨他毁了我的爹娘、毁了我的人生……」
「那妳爱我吗?」他握紧她的小手,低声问着。
她坚定地点点头。「爱!而且是很爱、很爱……」一种无法形容的爱,已在她的心底扎根、发芽,任何人都无法抹灭。
这辈子,除了她的爹娘,她最挂念的人就是他了。
「那么,答应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吗?」他想骂她,却又舍不得责备她那股傻气的坚强。
他还不够了解她,是不?
绝棋颍觉得眼皮愈来愈重,甚至全身发冷、几乎失去感觉,唯有被他大掌握住的柔荑还能感受到温暖。
他的体温紧紧包围着她,让她贪心地想要更多、更多……
「爷,你能抱着我吗?」她好冷,冷得让她有些绝望。
东方炼焱二话不说,马上将她拥入怀里。他怀中那炙热的温暖,马上驱逐了那令人绝望的冰冷。
她爱窝在他的怀里,冀望一辈子都能待在这让自己最感到安心的地方。
「爷,我好困……」她的双眼缓缓闭上,双手攀着他的手臂。「让我睡一下,一下下就好……」
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她闭上双眼,脸色苍白地昏了过去。
见她失去意识,东方炼焱紧拥着她瘦弱的身躯,像头失控的狮子,不断发出惊恐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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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伤绝棋颍的这一笔帐,当然要跟刘言之好好地算上一算──
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绝棋颍总算脱离险境。尽管大夫开了好几帖调养血气的药,但她仍在喝完药汤后,便又沉沉昏睡。
东方炼焱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见她脸上终于渐渐有了血色之后,才回头惩治那该死的刘言之。
刘言之找回了南宫珍珠,算是南宫府的贵客,因此他被绝棋颍使计刺伤之事的确在一夕之间,震惊南宫府上下。
若不是东方炼焱已经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恐怕也会对绝棋颍的动机感到一头雾水。
然而刘言之却一口咬定,这一切全是绝棋颍的阴险计谋,他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甚至每天瘫在客房中唉声叹气,企图以虚弱的模样博取众人的同情。
这天,天一亮,东方炼焱顾不得自己处在南宫泠的地盘,带着难得一见的??怒气直冲刘言之的房间,准备好好兴师问罪一番。
当他来到刘言之暂住的客房时,竟发现南宫泠早已快自己一步,正对刘言之盘问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刘言之一见到东方炼焱那狂怒阴鸷的表情,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咽回喉中,原本那恶人先告状的激动表情,也因为见到他而变得僵硬。
「东方将军。」南宫泠不愠不火地问候着闯进来的东方炼焱。「绝姑娘的伤还好吗?」
这一天一夜,东方炼焱不准南宫府任何奴仆接近他们所住的客房,他只相信自己府里的奴仆,只肯让随身的丫鬟照顾绝棋颍。
「嗯。」东方炼焱冷淡地应了一声,黑眸扫向刘言之。
「将军大、大人……」刘言之作贼心虚,在东方炼焱还未问起时,便急忙开口辩解道:「小的确实是无辜的啊!小的是被夫人陷害了,只因为夫人不想将将军夫人的位置让给珍珠姑娘,所以才想利用刘某。」
「若是颍儿想利用你,又何必刺杀什么都没做的你?」东方炼焱压下怒意,一针见血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