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得不到幸福,他也休想得到。
「啊!好痛。」
一声稚嫩的痛呼唤回她的理智,哀伤的殷水柔低视躺在她床上打盹的女儿,一时五味杂陈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哭。
当初她生的若是儿子,也许情况就会大为不同,她依然好端端的站在声称爱她入骨的男人身边,分享他所有的荣耀和光芒。
可是她偏偏与幸福擦身而过,一再的为爱情神伤,不管是她爱的还是爱她的男人,到最后留给她的只有伤害。
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要毁掉她一生吗?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呀!
「妈咪!妳眼睛里怎么有水?」湿湿的,像天上落下来的雨。
细嫩的手抚上她脸颊,殷水柔才知道自己哭了。「因为妈咪难过妳快要没有爹地了。」
「为什么我会没有爹地?爹地出去玩还没回来吗?」小女孩懵懂无知的问着,不懂母亲的意思。
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只知道爹地和一位高高的漂亮阿姨出去了,他们不让她跟却自己去玩,害她得等好久好久才能跟爹地说晚安。
「爹地喜欢别的女人了,他不要妈咪和小叮当。」拥着女儿小小的柔软身躯,殷水柔了解她还有一个帮手。
「为什么爹地不要小叮当,因为我不乖吗?」下次她不吵着要去玩了。
虽然小女孩说得无心,但是女儿没将她记挂在内,仍让她心口一阵怨怼。
难道他只要女儿不要女儿的妈妈吗?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妳很乖,但显然不够乖,妳只听爹地的话而没做到妈咪要妳做的事。」利用手边既有的工具是她这些年所学到的生存方式。
虽然方法并不仁厚,但只要达到目的,一时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以后她会尽一切力量弥补她。
「妈咪……」纯净的眼有着惶色,她不知道做错什么,不安的咬着手指头。
原本她可以正常的成长,但在母亲无形的压力下,好不容易稍微长进的智力又退化了几个月,不敢表露属于个人的人性发展。
应该说是怕吧!多做多错不如不做,至少她的母亲不会用可怕的眼神瞪她。这是小女孩唯一能理解的感受。
「小叮当想要一直和爹地住在一起吗?」殷水柔梳理着女儿的发,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嗯!和爹地一起。」爹地会买故事书给她看。
殷水柔眼底闪烁不定的眸光,轻轻抚着她。「妳要记得妈咪的话,不要让爹地和其它阿姨手牵手,看到他们走得很近时,就赶紧冲上前要爹地抱抱……」
她不断的灌输女儿错误的思想,一再要求她要善尽破坏之事,不管对不对先做了再说,否则她不但会没了爹地也会失去妈咪,变成没人要的小孤儿。
似懂非懂的小女孩不摇头也不点头,静静的听着母亲一张一阖的嘴说了好多的话,记不牢的看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还是不懂爹地和漂亮阿姨在一起为什么会不要她?也不了解母亲的脸色为何不好?一边擦眼睛里的水一边生气,骂漂亮阿姨是坏女人。
不过她知道要妈咪对她很好很好的话,她一定要学妹妹姑姑一样很凶很凶,把漂亮阿姨给赶走。
可是……小小的心里仍有一丝犹豫。漂亮阿姨人很好,会给她糖吃,而且拍了好多好多漂亮的相片,真的要对她很坏很坏吗?
想着想着,她在母亲不间断的埋怨声中酣然睡去,单纯得不明白大人的内心转折,她只是上帝派到人间的小天使,快乐无忧才是五岁女孩的天职。
「咦!小叮当睡了呀!」
听见刻意压低的声音,殷水柔眼中的怨意快速抹去,换上柔情似水的笑意看向来者。
「你今天似乎回来得晚了一些,放牧的牛赶回畜栏了吗?」她像一位温柔的妻子问候晚归的丈夫,对话十分的日常化。
「这件事我交给阿水处理了,他一向勤快又上进,是个难得的好帮手。」阿水在牧场上的经验他很放心。
「为什么不自己做要多一份工钱请人,让外人来管理不是很麻烦?」她宁可他累到没力气走路,也不要他放下工作陪那个女人。
「我有事,而且有工头在一旁教着,不会有事。」他必须挑几个有能力的人接手,好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牛只。
赵英汉的表情淡然,他将熟睡的小女孩移了移位置,再将床铺的枕头拉高拍平床单的绉褶,准备把行动不便的人儿送上床。
几年来,他一直做着相同的动作,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她,不觉辛苦的日复一日。
但是单身一人时,可以无愧于心的抱她上下床,一星期两次载她到山下医院做复健,甚至气候异常脚抽筋,他也能彻夜守候的为她舒筋热敷,减缓她的痛苦。
最近他想了很多,他毕竟有他自己的日子得过,不能因为她而疏忽真正该关心的人。
也许仍有愧疚,但他自认已做到殷叔对他的要求。他的心必须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即使他心中坦荡荡不做非分之想,可是让心爱的女人心中有疙瘩,就是他的不对。
就算冬天口中不说,众说纷纭的绘声绘影总会令人不舒坦,他要做到让她无一丝存疑才能表达出他的真心。
「牧场是你的可不是工头的,你不管还有谁能管,你要小妹学着养牛吗?」真让她来喂,牛只不是饿死便是胀死。
殷水柔说话的口气近乎指责,让一向耿直的赵英汉略显不耐。「赵英妹也需要长大不是吗?牧场有一半是她的。」
「你……你疯了呀!小妹怎么可以拥有一半的牧场,你不让她嫁人吗?」不可以,她不司以分走一半的财产便宜外人。
「别忘了她姓赵,是我的妹妹,即使日后嫁人为妻仍是不变。」虽然她任性刁蛮又不讲理,却永远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从没想过要独占牧场的一切,赵家牧场是赵家人所有,他只是代管小妹的那一份财产,日后他还是得还给她,除非她另有打算将权利转售给他。
若是小妹长进些肯接手牧场事务,他绝对会倾囊相授栽培她成材,放手让她去经营。
可惜以她的个性来讲,很难保持乐观,他不多为她着想储些嫁妆,日后怎么有人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还是有点积蓄在身边至少能保障她生活无虞。
殷水柔有些语塞,但还是不平的加以反驳,「这些年来你一人独撑牧场的生计,大家都认同你才是牧场唯一的主人,小妹什么事也不做的坐享其成,你不该再把辛苦的成果分她一半。」
那是错的,女孩子终归是别人家的,牧场给了她不就平白地将多年辛劳送给人。
不,她不允许,赵英妹根本没资格获得这些,她只是好吃懒做的废物,比她还不如。
「水柔,我的决定不需要妳同意吧?」她的表现未免太激动,好象他送走了她的钱财。
她微露受伤的神色,低头拒绝他伸手抱她上床的动作。「我是为了你好。」
「即使为了我好也该有个限度,这是我赵家的事。」与她无关。
没有比这一句话更伤人的,脸色刷地一白的殷水柔微微轻颤,握着轮椅把手的指节因施压而泛白,她觉得他插了一把刀在她胸口上。
她不是赵家的人!
是呀!多可笑,她凭什么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他爱把牧场给谁就给谁,她毫无置喙的余地。在他眼中,她只是个没什么举足轻重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