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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惊惧的眼不时的瞄向正低头编织的母亲,大家心里有数的不看孩子的母亲,认为孩子的天真不该被大人利用。

  自上午老板妹妹被掴掌一事,几个目睹事件发生的工人背地里议论纷纷,一派认为殷水柔善良可人,真的没听见兄妹俩争吵的内容,一派认为她假兮兮的装模作样,故意在事发后才出来当和事佬,其心可议。

  但不管是哪一种说法,他们只能在私底下口耳相传,没人敢大声的四处渲染,因为身有残疾的女人本来就受人怜惜,谁舍得真的伤害她。

  而且她还是管帐的会计,他们的薪水全由她一人处理,要是一不小心传进她耳里,东扣西扣的薪俸可能就要大幅缩水了。



  「我是冬天。」

  「冬天?」小女孩的眼出现短暂的迷惘,像是不懂冬天明明是冬天,怎会是一个人。

  「我姓冬,冬天的冬,冬天的天。」冬天是人名,也是四季中最后的季节。

  她的自我介绍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了,哪有人这样解释,听来更迷糊。

  「喔!」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连母亲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注意到。

  她小小的世界里只想到童话故事里的冬之女神,还有银白色的冰雪宫殿。



  「妳叫什么名字?」冬天伸出两根手指头要和她握手,她看了看不怎么满意的退了一步。

  但她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是小叮当。」她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非常神气的样子。

  冬天差点笑出声的努力压抑。「现在已经没有小叮当了,牠改名哆啦A梦。」

  小叮当是他们那年代才有的动画人物,近年来牠恢复原本的日本名字。

  「谁说没有小叮当,我就是小叮当。」小女孩生气的跺跺脚。

  「可每个人都有姓呀!妳不会姓小名叮当吧?」五岁大的孩于至少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冬天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为之一变。她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摇头暗示她别问,一脸紧张的神色?

  一道愤怒的视线同时射向她,当她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时,那怀恨的眼光蓦然消失,只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母亲正为小孩子编织冬冷时使用的围巾。

  有些事是禁忌,说不得,而她并不知情。

  「她姓赵,叫赵宜静,小名小叮当。」

  「宜静?」大雄的未来老婆。

  取名的人真有意思,铁定看太多藤子不二雄的作品,没有一点创意的抄袭人家的名字。

  但……她姓赵?

  若有所思的冬天抬头看了一眼赵家大家长,尚未说出口的疑问由一位小女孩代劳了。

  「爹地,我叫小叮当对不对?」小小身影快乐的奔向出声的健硕男子。

  「嗯!妳是小叮当。」赵英汉眼神复杂的看向挑眉微笑的女子,不好向冬天解释原因。

  「爹地?」唔!真有趣,她好象走入一场肥皂剧中,而她还不知道自己该扮演何种角色。

  「小叮当是我的女儿。」名义上。

  喔!了解。「你离婚多久了?」

  她一开口问,所有的人表情为之错愕。老板没结婚哪来的离婚?有小孩又不一定是亲生的。

  「为什么这么问?」赵英汉的眼中有很深的不解,他以为她会有些不自在的问他结婚几年。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婚姻关系若尚存,你绝对不会开口说出那句话。」我们交往吧。

  伸长耳朵的工人都想知道那句话是哪句话,怎么老板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像是释怀,脸上出现可疑的暗红,不怎么自然。

  「妳不介意?」她太平静了,让人有一丝不安。

  「我有何立场介意,她是你女儿不是吗?」她从不认为自己和他的进展有那么快,足以干预他的家务事。

  一听冬天冷淡的响应,赵英汉一急的走向她。「我没结过婚。」

  面对其它无关紧要的旁人,他可以不在意的随人猜测,小叮当的确冠上他的姓氏成为他的女儿,往后他会一直以父亲的身分抚养她长大,除非她母亲再嫁带走了她。

  可是所有人都能误解这件事,唯独她不行,冬天是他发自内心喜欢的女人,他不能任由她想歪的以为他负心、薄幸,存心欺瞒她的感情。

  十年前他已经错过一回了,他不想同样的事再发生,长发的她、短发的她他一样眷恋,不愿放手。

  「喔!」那她明白了。

  「喔是什么意思?妳在宣判我死刑吗?」她一身的谜,像只猫难以揣测她下一个举动。

  冬天肩一耸的好笑赵英汉紧绷的神情,死刑犯也有最后一餐饭菜。「你知道我的工作不定时,老是东奔西跑定不下来,实在不适合发展一段感情。」

  一段感情?耳朵一竖的殷水柔听得特别仔细,手指动作明显变慢了,有一下没一下心不在焉的勾着,就怕漏听了其中一句。

  她的脚残废了,所以她更要捉住最后一线希望,利用她的缺憾来挽回曾经放弃的幸福,她不会再傻得认为爱情可以取代。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妳。

  雁鸟飞累了总需要一个栖息的地方,风筝飞得再远只要手中的线不断,迟早还是会落向地面,回到卷线的人手中。

  他是握线轴的人,也是她栖息的港湾,不管她走得多远、位在何处,他永远不变的待在原处等地谛来。

  「很动听的承诺,比上句话更令人容易心动。」感动是一时的,他这句话真的让她有所动容。

  她忽然想起对大姊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她遇上和山一样的男人,她这阵漂泊的风也许会定下来,不再流浪的找寻心中的彩虹。

  因为这座山够高、够辽阔,足以让不定性的风游戏其中,不生驿心的甘为山守候。

  但台湾的山似乎都太低了,阻止不了暴风雨的侵袭。

  「妳的意思是?」赵英汉的表情没有一丝慌乱,仿佛不论她做何决定都影响不了他的决心。

  心在彷徨,但她冷静的说道:「再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意外。」

  凡事不能太笃定,总要预防万一。

  「妳在诅咒我,还是诅咒妳自己?」意外是指一方死亡,否则他不离不弃。

  就是要她。

  一旁的殷水柔早已怒火中烧的扯断毛线,假意编织的看着心爱男子一脸眷宠的抚弄那头短发,恨不得把自己一头滑顺的半长头发给剪短。

  她一直追求的就是他此刻温柔的神情,好象他眼中只有一人的存在再也容不下旁人,深情蜜爱的只为所爱的人付出。

  可恨的是,他看的人不是她,心疼的人也不是她!她只不过是他口中的责任和义务,他不爱她。

  「小叮当是我的女儿。」殷水柔蓦然扬唇出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赵英汉的表情是没有表情,而冬天不以为然的一笑。

  「听起来关系挺暧昧的,你们感情真好。」没人知道她眼底有簇不驯的火焰,她喜欢挑战。

  「我们感情当然好……」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

  她少添上一句:曾经。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最近的几年如此。

  眼前的局面演变成一场罗生门各说各话,无心工作的工人干脆停下手边的工作看热闹,看两女一男的大斗法谁会胜出。

  管事的工头不知打哪搜出一包茶叶和整组茶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泡茶,状似悠闲得不像有忙不完的事。

  而饥饿的牛群可以等一等,晚一个小时喂食不会饿死,牠们的皮下组织厚得足以挤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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