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靠得很近,但他却感觉到自他们相遇以来不曾有过的遥远。
在一连串必须的应酬及配合拍照后,持罗不见了。
「天宫小姐离开了吗?」他询问入口处的工作人员。
看见高高在上的总裁先生,那刚出社会的大女孩一脸惊羞地回答:「不,没……没有……」
「她没离开?」
「天宫小姐那么显眼,她要是走出去,我……我应该会看见。」
「噢,」他沉吟了一下,「那没事了。」转身,他又走回派对里。
她没离开,也就是说她还在,那么她……
突然,他想起了那个「老地方」--阳台。
来到走道尽头的阳台上,他一眼就看见站在暗处,斜倚着墙的她。
她神情落寞地望着远处,脚下……没有穿鞋。
听见脚步声,她似乎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他,她的神情变得冷肃。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急着想穿鞋离开--
「天宫……」他趋前,阻止了她,「我有话跟妳说。」
她睇着他,「公事?」
「私事。」
「我们之间没有私事。」
「我为那天的事跟妳道歉。」他诚心地说。
提起那天的事,她内心深处翻搅着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她气他,但严格来说,她并不恨他。避着他、躲着他,假装没事、假装镇定,那都是因为她觉得……羞。
是的,她觉得好羞人。一见到他,她就想起他的一切,以及那晚的一切。
虽然那天他被她激得非常生气,但他对待她的方式并不粗暴。
他并没有把她当成泄欲工具,而是以一种像是对待情人般的方式占有她。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失去第一次而恨透了他,但事实上,她没有。
这几天,她不断地想起他的手臂、他的肩膀、他的胸口、他的温度,还有从他脸上、身上落下的汗珠……
一想起来,她的心总是重重的一悸。
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的心事,她皱皱眉,故作无事状,「那是你应得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妳还是……」
「有什么分别?」她打断了他,「知道我是第一次,你会放我一马吗?况且,这本来就是我们合约的一部分,不管我是不是第一次,陪你上床是我应做的事。」
他知道她是故意说得如此蛮不在乎,他知道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一个到了二十七岁还是处女的女人,不会那么轻松地看待自己的第一次,尤其是在那么不愉快的情况下发生的。
「妳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不解地望着她,「为什么要用身体跟我换合约?」
「因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你忘记了?」她故意以贬低自己的方式来挖苦他。
他浓眉一虬,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妳有权利生气、愤怒。」
她撇唇一笑,「不,我没生气,也没愤怒。」
她极力压抑隐藏着自己的真正感情,就怕被他发现。
「天宫……」
「你认为我该怎样?」她挑挑眉,淡淡地问:「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我只是想……」
「你有罪恶感?」她唇角一勾,「不必了。」说罢,她旋身便要离开。
「天宫,」他拉住了她,一叹,「我能做什么?」
她凝视着他,然后哼地一声轻笑。
「如果你想安慰我,那就免了,因为即使我需要安慰,那个人也不是你。」她随口说说,挣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安慰她的人是谁?那个不定时,甚至随时去拜访她的男人吗?
突然,他强烈的嫉妒起那个不曾拥有她,却能安慰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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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上……」美羽张大了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干嘛那么吃惊,那是早晚的事。」持罗一派轻松,彷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要不要吃蛋糕?」她话锋一转。
美羽讷讷地摇摇头。
「那我自己吃啰。」说着,她大口大口地吃起蛋糕。
美羽震惊得连阻止她吃蛋糕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妳没事吧?」久久,美羽试探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持罗抬眼睇着她。
「妳是处女啊。」美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妳难道不会……一
「难过?」持罗打断了她,「怎么妳说的话跟关川无悟那么像?」
「他?」
「对。」持罗点头,「发现我是处女,他表现出一副有罪恶戚的样子,看我好好的活着,他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很不可思议啊。」美羽捱上前,「妳不是装出来的吧?」
「何必?」她挑挑眉,「女人总有那第一次,况且我二十七岁了,不是吗?而且……」
「而且什么?」美羽小心地问,像是怕会伤到她似的。
她皱皱眉头,思索了一下。「而且也没那么糟。」
这话她说得一点都不假。虽然那天他很生气,一开始也表现得有点愤怒狂狷,但过程中,他其实还挺「温和」的。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会受伤,但她发现……没有。
「妳所谓『没那么糟』是什么意思?」美羽不解地问。
她忖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妳该不是很『享受』吧?」
「去妳的。」持罗用手指沾着奶油,冷不防地在美羽脸上一点。
美羽来不及躲,脸颊沾上了奶油。「唉唷,妳真是……」
「看妳还敢不敢消遣我。」
「我是关心妳。」美羽抽了面纸擦拭,然后鼓起了脸颊。
「谢啦,我很好,而且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说。
美羽一怔,「为什么?」
「这表示我已尽了义务。」说着,她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是你们上了床之后啊,他有什么表示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很震惊,还说……」说着,她一顿,想起他在派对上对她说的那番话。
他有罪恶感?他想补偿她?为什么?占有她是他一开始的目的,他不该会想对她负起什么责任,不是吗?
为什么他会那么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为什么他总是冷峻的脸上有着一丝深浓的怜惜及歉意?
看她发怔,美羽急问:「他还说什么?」
「他想安慰我,想补偿我。」她淡淡地说。
美羽一震,「他……」
「很可笑,不是吗?」持罗撇撇唇,眼底闪过一抹幽恻,「一个用钱玩女星的人,居然在事后想安慰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美羽看来,关川无悟对持罗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
「持罗,妳对他是什么想法?」
「嗯?」持罗微怔。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美羽一脸严肃地问:「他爱上了妳?」
持罗一愣,「妳怎么会那么想?他只不过是在『玩』我。」
「就算是花花公子,也可能有收心的一天。」美羽认真地说道:「他想补偿妳、安慰妳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美羽这么说,持罗的心不知怎的突然一紧。
是吗?他在事后表现出悔不当初的模样,是因为他……
突然,他那张歉疚的、深情的、温柔的、忧郁的脸庞,在她脑海中浮现。
「如果他爱上妳,妳会接受他吗?」美羽又问。
「美羽,妳说得我心都乱了。」她眉头一皱,语带讨饶。
「妳难道没想过?」
「没有。」她想都不想地就回答,「我从没那么想过。」
「那妳现在可以想一想吗?」美羽忧心地凝视着她。
「美羽,」她眉头深锁,沉沉一叹,「我跟他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没可能发展出什么王子公主的恋情,再说……我也不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