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娘颔首。“老伯您怎么也知道?”
皇上笑了笑。“当然,我看着他长大的。”
雩娘眼神一亮,兴奋说道:“真的?他小时候是什么模样?”话才一出,雩娘便急忙捂住嘴。糟了,一时兴奋过头,失了身份。她小丫环一个,竟向人探问皇子的事。
她的心思极易看穿,皇上反倒过来安慰她。“没关系,我不会和旁人说的。你真想听听十三爷小时候的事吗?”
雩娘一双美眸荧荧生亮,直点头。
“我跟你说,小十三小的时候啊——”皇上的“儿子经”一开口,没有数个时辰是不会罢休。雩娘一点也不以为意,她从小就听惯了,老爷也爱这么谈着小姐的,而她永远是“最佳听众”。
等到皇上收口时,太阳也快下山了。
“唷,我聊这么久啦!”看看天色,的确不早了。“我得走了。”他说。
“小雩娘,你这字送我好不?”
“老伯您不嫌弃,当然好。”
皇上仔细收起宣纸,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十几年来从不离身的玉佩,递给雩娘。
“来,收下。”
雩娘看到如此贵重的东西,猛摇头。她怎能收呢?可是,她忽而觉得这玉佩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收下吧,不然我怎好带走你的字。”
“老伯,真的不成……”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另一层顾虑,胤祥要是知道她戴着别人的东西,会不高兴的。
“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样让我喜欢的字呀,可是你不收我就不能拿。来,收下——”皇上直接塞到她手上。“胤祥要是看到了,就说是我给的,告诉他这玉佩我戴了十几年都不离身。”
“嗯。”雩娘似懂非懂,只好勉为其难收下。
是夜。
罗帐内亟待缠绵的情欲燎烧。
胤祥急着解开她的衣裙。“我好想你。”他低诉道。
“嗯……”雩娘星眸微合,无限娇媚地躺在他身下,她已化在他燃起的情火之中。
他解开肚兜,惊见她白腴胸前的那一只玉佩!
“你!”胤祥震惊到哑然了。
雩娘也被他的惊呼吓到,急睁开眼,看见他瞠目瞪着她胸前。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他回过神来,拿起她胸前王佩的手竟在颤抖。
“这……这是艾老伯给我的。”雩娘真的被胤祥紧张的神情吓到了。
“艾老伯?”除了皇阿玛,不可能有别人拥有这只王佩!
“嗯,他说是你的亲戚,从北方来,今早顺道来看看你……可是你不在。”雩娘专在看着胤祥的神情,怕他因此不悦。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动怒,他是闷在心里——很莫名的。
“继续说。”他柔声道。
“艾老伯看到我临的书法帖,执意要用这个玉佩和我换字。”
“他姓艾?”“爱”新觉罗?他的姓氏。皇阿玛不是明儿个才回来吗?真是他?!
“嗯。他还说,如果你看到他这只玉佩,要我告诉你,他戴在身上十几年从不离身。”
雩娘的话让胤祥的身体震了下。
“胤祥……”雩娘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胤祥伸手从衣里掏出一直挂在他胸前的玉佩。
“你也有一个?”难怪她一见这玉佩就觉得好眼熟!
“是不一样的。我的玉佩上头雕了凤来仪,你的刻了凰翱翔。这是我额娘十五岁受幸时,皇阿玛送她的。是一对儿……”胤祥激动到说不下话,将额抵在雩娘的粉肩上。
他到今天才明白,额娘真的好傻,皇阿玛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啊!情是何物、情是何物……
雩娘紧紧抱着他,胸前两只玉佩相贴为一,她明白他的心事——
磁碗的破碎声惊醒了雩娘。她又昏了,昏多久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想起身时,罗帐外的细语声,让她又退回被窝里。她忆起自己一身赤裸,被人瞧见了好羞呢!虽然已经被小荷偷笑过好几次了。还好布幔是放下的,从外头看不到她。
“手脚轻点,别吵到雩娘。”这是小荷的声音,她刻意压低嗓子。
雩娘细听罗帐外的动静,猜想她们大概是来为她备梳洗水的,而那磁碗八成是胤祥要她们熬煮的补品吧!希望她别觉得愧疚。
“小荷,怎么办?我把爷交待侍候雩娘的东西打破了!”她是另一名侍女小菊,听得出她很紧张。
“没关系,赶快收拾、收拾,再煮一份就好了,雩娘不会怪你的。”
雩娘轻扬嘴角,她说得没错!
“你动作快点,要是雩娘醒来看见我们在这儿,她会不好意思的。嘻——”
哎,小荷又在偷笑她了!
“小荷,我听说爷下个月十五要成亲,是真的吗?”小菊低声问道。
雩娘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她在说什么?
“是啊,咱们往后就多个福晋要侍候了。”
“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做咱们十三爷的福晋啊?”小菊难掩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亲王的女儿。你好了没?咱们快点出去吧!”小荷催促着她。
“好了、好了,收拾干净了。”
两名小侍女一同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里,留下兀自怔望锦绣布幔出神的雩娘。
畅春园
皇上抽起书画架上的一帘卷轴,摆放在书案前。
“胤祥,你来看看,这是朕最近求来的字帖,还特地找人裱褙,是临摹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写得好秀媚、棒极了。”
坐在一旁的胤祥倾身一看,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皇阿玛求这字帖所费不赀吧?”
皇上微微一笑。“好说。”
“这字帖哪值一只价值连城的凤凰王佩啊?”胤祥故意挖苦道。
“啧,写这帖子的人可是无价!”皇上回应的技巧更高一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让人一瞧就不自觉地想心疼她。挺灵秀的,说起话来又贴心。就是太瘦了,可得多替她补补身子。”
“我已经很努力了,是她的底子太差啦!”胤祥抿着笑,满脸温柔。“谢谢皇阿玛。”胤祥突然飞来一句话,却是一语抵万言。
皇上懂他的意思,应了声嗯。
“婚事备得如何了?”
“嗯,都差不多了。”只差雩娘还不知道自个儿就快做他的福晋而已。
“姻缘事真是难说,原本盼你娶雷老的女儿的,怎知会出了岔子!也好,你心甘情愿,总比朕硬逼来得好。”
“也许是注定的。原以为决定性的一子是正中下怀,下手后才知入了险境,而在逢凶化吉后,竟出乎意料的反败为胜,是注定非走这一棋不可的。”
胤祥的虚实棋语,也只有皇上才听得懂。一开始的那一盘棋,他走下的那一颗子——
皇上扬起笑意。“你真是教我急死了,朕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一天捎来一封信,朕人在热河,心却被你们留在京城里。”
“可捎信的又不只我一个!”胤祥咕哝说道。
皇上诧异万分地盯着胤祥,面露微笑,不断点指着他。“你这小子——”
话才刚说,就被外头的传应中断了。“启禀皇上,大阿哥递牌子求见。”
皇上的眼睛极快地闪了下,似乎是意料中的事。胤祥大抵也知道大哥所为何来,已做好了准备。
“传他进来。”
“喳!”
这时,胤祥起身退到一旁。只要有其他兄弟在场,胤祥必恪守君臣之间的礼节。
同大皇子入厅的是四皇子胤。两人一同拍了马蹄袖,叩首请安。
“儿臣胤、胤,恭请皇阿玛圣安。”
“起来。”
“谢皇阿玛。”两人起身,大皇子刻意站在胤祥对侧,颇有对立之意!胤是聪明人,也和大皇子站同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