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错综复杂的走廊,他们在一扇桃花木门前停下。杰佛瑞轻叩一下门。“夫人,邵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请,邵小姐。”
邵文铃手指颤抖的攀上钢制手把,轻轻一扭,缓慢地推开门。
公爵夫人合上圣经,离开祷告台,“请坐,邵小姐。”
“谢谢。”邵文铃恭敬的坐下。“公爵夫人找我有事吗?”
“事情很简单。”公爵夫人坐在她对面,“我希望你立刻离开温特堡,离开路西斯。你应该知道路西斯是大公爵之子,他的妻子自然要门当户对,而珍妮弗是最适当的人选。”
邵文铃缄默,这点她非常明白。
“可是因为你,使得他不肯娶珍妮弗……”
“抱歉,夫人。”她打断她的话。“我想您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那孩子看你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他不曾如此看过任何人,唯有你!”她眼神一黯。
她不该管闲事的。邵文铃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夫人,恕我直言,我听人提过您生下路西斯后,未曾……照顾过他。”
“……是的。”公爵夫人轻叹一声,“可是这不能怪我……不瞒你说,我从小便立志当修女,然而在我十八岁那年,家里有了变故,我父亲向范恩家乞求帮助,他们答应了,唯一的条件是要我嫁入范恩家族。”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于是我为主守了十八年的贞洁,被大公爵一夜之间夺走了。我恨透了他,他害我违背誓言,甚至怀了小孩,每当我见到路西斯,或者爱瑟儿,我就会想起那种龌龊的行为和生产时的痛苦,可是我不能反抗,因为我的家人全掌握在大公爵手中。邵小姐,你说我不恨吗?!”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想和路西斯恢复母子之情呢?”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我只希望他不再以冷淡的眼光瞧我,因为上帝说……”
“够了!”邵文铃霍地起身,之前她是同情她,被人强迫做不愿意做的事是很可怜的。然而她的行为让她无法认同,纵然她不爱她的丈夫,可小孩是无辜的啊。怀胎十月,再怎么说也会有感情,而她……亏她还是虔诚的教徒,上帝不是说‘神爱世人’,那么人应该更要爱人啊。邵文铃突然觉得她好自私,根本不配成为上帝的信徒!
“原谅我的无礼,夫人。在我看来,您只是冷血的人而已。”
“你懂什么!”公爵夫人提高声调,“你没经历过相同的事,根本无权评断。”
“是的,我是无权。”邵文铃瞪视她,“但是我却清楚地明白因为你,让路西斯没享过母爱,您能期待他会给您什么好脸色?恕我告退了,夫人。”
“慢着,我们还没谈完。”
“没什么好谈的!”她冲出房间,不想再看她一眼。
“不,我没做错。”公爵夫人虚弱的倒向椅背,她的所做所为是正确的,上帝知道,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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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种人呢?邵文铃心中涨满了怒气。什么信奉上帝!什么怕生产之痛,换之,她只是个只顾自己的人嘛!难怪每回见到她,路西斯总是一脸的阴森、漠然,实在不能怪他。
突地,她为方才的出言不逊感到不安,再怎么说她也是路西斯的母亲,二哥再三训诫做人要敬老尊贤,但是她着实太气愤了嘛!
“文铃!”爱瑟儿喊住她,一身粉蓝的洋装将她装点得更为迷人。
“爱瑟儿。”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她走近端详。
“哦,你是不是怪哥哥这些天没陪你?”爱瑟儿笑道。
“没有的事。”邵文铃连忙否认,“公爵大人的生日宴会是大事,他忙是应该的。”
“呵,算了吧,真正策划的人是珍妮弗,他只是在那里装样子,跟我一样;若是能脱身,他一定很乐意的。啊,这样好了。”她轻击手掌,“我叫他出来,让你们两个风花雪月一番。”
“爱瑟儿。”她烧红了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
“为什么……忽然对我那么好?”她始终不明白。
“为什么?”爱瑟儿托腮沉思,“因为……你很笨!很蠢!像你这种人已经快绝种了,所以我必须好好保护你。”
这算是恭维吗?邵文铃有点哭笑不得。“爱瑟儿,你今年几岁?”
“二十。”
“二十!”天啊,她讲起话来简直像个成熟的大人,相比之下,她的确有些蠢。
“你呢,文铃?”
“我……二十二……”她不好意思的透露。
“喔,我说嘛。”爱瑟儿嘴角不怀好意的上扬,“果然是濒临绝种的动物。好吧,我就做件好事,让哥哥设法溜出来。”
“不要,爱瑟儿。”她喊道,但爱瑟儿已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还是别打扰他们,邵文铃决定自行外出逛逛。她出了城堡后门,往东侧峭壁前进,因为那地方是她和路西斯的秘密场所。她登上顶端,那傲视群伦的快感将她心底对公爵夫人的愤怒一扫而空;霍然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正欲回头一探究竟,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她脚一滑,整个人跌下断崖。
邵文铃害怕得尖叫,双手双脚不住地挥动着。天啊!莫非她注定要命丧于此?她意想愈恐惧,身体下降的速度愈来愈快,正当她绝望之际,忽然听到‘刷’的一声,臀部一阵碰撞,尖锐的东西划过她的手臂及腿。她停住了!
邵文铃眼冒金星的打开眼,一丛突出的树枝救了她一命,她整个人卡在树丛间,树枝因突来的重量而上下晃动着。她全身冒出冷汗,手掌紧抓住树枝,一动也不动,深怕她稍一移动,树枝就会断了。她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瞟……一瞧,吓得她脸上血色全失。真……真高啊!她忍不住发抖,身下的树丛因她的抖动而又开始晃动,邵文铃倏地屏住呼吸设法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不要紧张,不要……可是她该怎么办?没人知道她在这儿啊。万一……不要乱想,二哥说她很有福气,不会那么早死的……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法子冷静,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她可以感觉一颗颗斗大的汗珠滑下她脸庞,眼眶湿油液的,眼前景物变得一片朦胧,她想擦掉眼泪,却引起树枝一震,她恐惧的尖叫出声。蓦地,一阵清脆的嘎嘎声令她陷入沉默,她缓慢地转过头一瞧,整个人差点没昏厥过去;树枝与崖壁的接合处开始出现裂痕。
噢!,她应该减肥的!邵文铃咬住颤抖的嘴唇,心跳如电气化火车般奔驰,手脚发软,脑子一片空白,连身体也快瘫了,看样子今天真是她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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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爱瑟儿在楼梯口遇到路西斯,“你怎么不在书房?事情讨论完了吗?珍妮弗呢?”
“刚才她离开书房后就没见到人了。”他打算上楼。
“文铃不在房里。”她的话令他脚步一停。
“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