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闻人终于开口问:“你知道儿子为什么对我有那么深的敌意吗?”
湜澄皱着眉。她当然也感觉到以诺的敌意了,但一直想不透为什么。
“为什么?”闻人严肃地转头看她。“澄澄,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很伤心的事?”
湜澄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样问?”
“儿子说,我是个坏男人,说我对你太坏,所以你一提到我就伤心流泪,让他都不想问我的事。”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她掩住额头呻吟一声。
“他还说他跟妹妹没有爸爸也没关系,但是他们不要妈咪难过。”他仍旧凝视着她,探视的眼神让她躲都躲不掉。“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提到我就哭?”
湜澄整个脸都埋进手里,基本上她的手太小,根本掩不住她的脸。
“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她闷着声音说。
他轻轻地扶起她的肩膀,坚定地说:“请务必让我知道,我想知道我……如何伤了你的。”
面对他眼底的歉意,她简直想挖个洞躲起来。
“我……其实也没什么啦!”她眼神东闪西躲就是不看他,心慌意乱地感觉到握住她肩膀的手传来的阵阵热度。
但闻人显得非常坚持。
“就是因为……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关于他们爸爸的事……”她吞吞吐吐地说,顺便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改变了。
“因为你不知道怎么说,就用哭的?”他的声音紧绷得满可疑的。
“对……啊。以诺和薇宁都是乖孩子,不忍心看我难过,就不会问了。”随口诌个藉口来逃避真正的答案。
“你就为了这个原因让儿子恨我?”
“我哪有,我并不希望他恨你,我……”她用力辩解。本来就是个意外嘛,计较那么多干么?!
“嗯哼。”他冷哼一声。“所以我假设你会跟孩子解释这件事?所以我能预想下次见到儿子时,他不会阻止我靠近你?”
“阻止你靠近我?”她失声叫了出来。“你为什么会需要……靠近我?”
此刻他贴着她多近哪!她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闻人没好气的瞪她。“难道你期望我今天回家就把我有一对儿女的事忘了,彷佛看了场无关紧要的电影一样?”
“当然不是,可是你也没必要出现……我是说太常出现。”她看他愈来愈狰狞的脸,赶紧改口。“我是说你有你的生活圈,你有你的工作、你的女朋友、你的家人……”
她偷偷地往后缩,希望自己呼吸能正常一点。
“我没有女朋友。”他打断她,再次贴近了她。
“可是你很忙啊!你是大财团的负责人,想必很忙的,所以……”
“我忙不忙不用你操心,总之你别想轻易摆脱我。”
这什么话?!当初就不知是谁想摆脱谁?!
“有什么意见吗?”他问。
湜澄用力摇摇头。反正说是这样说,到时候他一忙,他们母子还是过他们的!他能怎么样?!聪明人是不用在口舌上逞强的。
“你在前面停就好,我自己……”她看到车子已经开到她的工作室附近了。
“你上班的地方是哪一栋?你在哪间公司上班?”他让车速慢下来,但仍没让车子靠边停。
“就前面那栋大楼,我自己有个小工作室,和几位朋友合作做些行销企划。”她随口解释两下交代,打算下车,车门却紧锁着。
“工作室?我跟你去参观一下。”他在路边停下车。
湜澄张开口想拒绝,但随即放弃。显然这位老兄那种执拗的个性没变,只要是他想要的一定要弄到,跟他作对只是自找苦吃。她心下揣想着,反正他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就像对感情一样。
她耸耸肩让了步,两人把车停好上了楼。
一进到办公室!她只说了一句:“没时间招待你!请自便。”随即忙她的去了。
当然今天她跟往常一样忙碌,手上有一个企划案要写,还有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也还堆着!所以虽然她一直分心,却仍必须勉强自己投入工作之中。
她的工作室布置得非常俐落明净,给人很飒爽的感觉。
闻人到处逛逛瞧瞧,还真是充满兴趣。
接着她的工作夥伴一个一个进来,每个人看到闻人湛也都眼睛一亮,就算不好意思盯着直瞧,也忍不住偷瞄。
“湜澄,那个男人是你带来的吗?”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你是湜澄的男朋友吗?”
霎时间,所有好奇的目光再也无所忌惮地集中过来。
闻人湛也直起腰,绽开一个标准的笑容。“我不只是她的男朋友。”
全部的人都倒抽了口气,湜澄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外星人。
他无辜地回视着她,眨了眨眼,彷佛在说:“不只是男友,我们还生过两个孩子呢!”
生怕他说出更吓人的话,湜澄赶紧站起来。“闻人,我要出去见客户,你要不要一起走?”
“好啊!”他耸耸肩。
好戏看得正热的众人明显的叹了口气。
“你姓闻人?你跟那个……大集团的总裁叫什么的好像哦!”
有人说出这样一个疑问时,湜澄再也忍不住抓住闻人的手夺门而出。
闻人一路哈哈大笑,湜澄则不断回头瞪他。
这一天两个人都满心讶异。
她讶异他竟然没有否认众人的起哄,过去的他根本不愿承认任何跟感情有关的事情,一迳地游走在感情的边缘,让人摸不着他的心意。
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闻人讶异的是,漂泊了这么多年,感情无所依归,没想到却意外寻回这遗失已久的爱恋,没想到自己也开始有安定下来的渴望。
这股渴望从他心底深处冒出了头。
“快,换吃这个。”一个期待的声音说。
“呜……”嘴巴被塞满食物的声音说:“焦糖淋太少,蛋加太多了。”
“不会吧!那另外那个水果布了呢?”闻人的声音含着希望。
“那个不错,可以了。”尽情点点头。
“嘿,我就知道!”闻人高兴地说。“我就说嘛!没那么难,只要我肯学,没什么困难的。”
“哼!”一个气音马上戳破他的自满。“说这话时怎么不去看看厨房那堆烤坏的蛋糕?”
“曼妮,那是特地做给你的。”闻人故作温柔地说。“孕妇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
“营养的东西?免了!我会对我的孩子很好,在他出生前就对他很好,不用像某人,孩子都九岁了,才来讨好。”
这招真狠,用力踩中了闻人的伤处。
“谁说我只是要讨好小孩?薇宁很喜欢我这个爹地,以诺那小子虽然难搞,但搞得过我吗?我岂是那种目标狭隘的人?!”
听到这话,尽情插了嘴。“你对湜澄到底有什么打算?”
“打算?还没想好。”闻人自己吃了一口蛋糕!没那么难吃嘛!“我只知道我想要她再用以前那种眼神看我。”
“以前什么眼神?”曼妮好奇地问。
单纯爱恋的眼神。
她每次抬头凝视着他,总是用那种专注的眼神,彷佛能这样静静看着他是她的幸福。
其实他错了,幸福的人是他。
能够让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是他的幸福。但是他轻忽了这个幸福,一个转身,这幸福就在他生命转弯处消逝了。
“我要出门了,冰在冰箱的水果布丁不能吃,其他的随便你们吃。”闻人说着就往外走去。
“也只有水果布丁是可以吃的,其他都是失败品。你这个……”曼妮抱怨的声音消失了,因为很快地闻人已经不见人影。“尽情,你看他,真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