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听了有些头大,「既然你有这些顾忌,那么就由我来出面吧!我好歹也是正统的皇室亲贵,我来对付纳默库就绰绰有余了。」
巴桑摇头一笑,「其实我先前说的都不是我真正的顾忌。」
阿济格不解的看着他。「那你究竟为什么……」
「我真正的顾忌是漱玉。」
「漱玉?」阿济格低呼一声。「但她是受害者呀!」
巴桑点头,「如果这整件事闹开了,那么受到最大伤害的人会是漱玉。」
「但漱玉没事,我们已经平安将她救出来了呀!」阿济格投以纳闷的眼光。
巴桑又是轻摇头,「亏你还是关内来的,对于这些世俗礼教,你难道会比我还不懂吗?」
阿济格总算有些了然,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发觉巴桑说的没错,这事若闹开了,最吃亏的人便是漱玉。事情是因她而起,虽说她是身不由己,但外面的传言会怎么说就难讲了;而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漱玉是个格格,怎堪受到这些流言的毁谤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济格轻叹口气。「但若这样就饶了纳默库,实在让人觉得不甘心。」
「所以我才说要暗中来对付纳默库,总要让我们大伙儿能消消气才行。」巴桑笑着说道。
阿济格十分感兴趣的急问:「你打算怎么暗中对付他,也让我加入吧!」
「你不打算回京城啦,究竟打算在这边待多久啊?」巴桑好笑的睨着自己的大舅子一眼,心知他是心疼漱玉所受的惊吓而抱不平。
「暂时不回去了,留在这边比较有趣些。」阿济格搭上巴桑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做快告诉我吧!」
「我今天晚上约了大伙儿在我那儿碰头,到时你来就知道了。」
***
最近草原上十分不安宁,传说有夜盗出现,他们专门窃取牧场上放牧的牛羊马匹。由于受害者愈来愈多,众人遂决定组织一支缉盗队来搜捕这些盗贼,然而盗贼的行为不但未因此收敛,反而愈加嚣张。据闻这批盗贼为数颇众,约莫十个人以上,且来去如风、行动迅捷。最令人咬牙切齿的是,他们每次总是能逃过缉盗队的追捕,在缉盗队赶到之前逃之夭夭。
「格格,你怎么又不睡觉了?」
木梨发现漱玉一个人坐在屋外的凉亭,匆忙的进屋拿了一件外衣出来,披在她的肩上。「格格,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你穿得这么单薄,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不会的,这样的风吹起来刚刚好,既凉爽又舒服。」漱玉面露微笑。
「夜深了,格格还是早些进去休息吧!」木梨劝说道。
「不要。」漱玉摇了下头,「这样美丽的夜晚睡觉多可惜呀!」
蓦地,漱玉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木梨,你去把我的紫玉箫拿出来。」
言「啊,格格,您想吹箫?」木梨显得有些讶异,「这不太好吧!箫音向来哀切,格格现在腹中怀着胎儿,吹这样伤神伤心的箫音不好吧?」
情 她抬头看向远方,不满的努努嘴,埋怨道:「我不管,我就是想当个怨妇嘛!他们那些人原本说是要帮我出口气,现在却好像玩上瘾似的,几乎每天晚上都跑出去做盗贼,该做的事都还没做,他们究竟是打算偷多少的牲畜啊,将草原上的全部偷光吗?」
小 漱玉口中虽这么埋怨着,但其实她心中最怨恨的是不能跟着大家一起去扮夜盗,只因为她是个孕妇。哼,孕妇又怎么样嘛!她的肚子也才不过凸出来一点点而已,大家就紧张得像什么似的,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碰的,整天待在屋子里闷都快闷死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孕妇若是心情郁闷,对胎儿也是不好的吗?
说「木梨!」漱玉一脸坚决,不容反驳的余地。
独「是,格格。奴婢这就去拿。」木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格格是决心当个怨妇了。
家 木梨进屋取来了紫玉箫,将它交给漱玉。漱玉将它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儿后,才就口吹了起来。
幽幽渺渺的箫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一曲接着一曲,不断的吹奏下去,箫音却愈显凄楚,让人闻之动容、心酸。
***
巴桑一走近他和漱玉所居住的院落,便听见了一阵阵凄楚的箫音,如泣如诉的萦绕在静寂的黑夜里。
巴桑皱起眉,做什么吹这么哀怨的箫音呀?
他迈步走进院落内,瞧见漱玉正端坐在凉亭,那动人心弦的箫音正自她手上那管紫玉箫中流泄而出。而木梨则侍立在一旁,她瞧见了巴桑,想向他请安行礼,又生怕打扰了格格。
巴桑略摇了摇头,他实在不喜欢听到妻子吹奏这样的曲调,彷佛她是个深闺怨妇似的,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他岂不成了薄幸的负心汉?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得漱玉这样不开心。
好不容易又是一曲终了,漱玉才放下紫玉箫。这时静候在身旁的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木梨连忙向巴桑请安行礼。
「木梨,这儿没什么事,你先下去歇息。」巴桑遣退了木梨。
一时,凉亭只剩漱玉与他两人,巴桑缓缓的说:「漱玉,你怎么了?」
漱玉头垂得低低的,「没什么。」
看来她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巴桑猜测着理由,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仔细想想这些天来她似乎都闷在家里不曾出门,也难怪她心情不佳了。
「漱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巴桑歉然看着她。「这些天忽略了你,你一定很闷吧?」
漱玉并没有答话,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巴桑有些受不了了,他不习惯面对这样的漱玉,漱玉一向明朗而活泼,虽然她也有情感纤细的一面,却从不曾见她这般模样,难道怀孕真的会让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他猛然发现她的肩膀抖动个不停,天哪,她在哭吗?
「漱玉,别哭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
他急急忙忙的坐到她的身旁,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孰料,就在此时,却听到一串笑声自她口中迸出。
漱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刚刚一直忍住笑,现在一旦笑开了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巴桑又惊讶又好笑的看着正抱着肚子笑个不停的妻子,原来她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是假装的。可是她刚才吹奏的箫音明明就哀伤得不得了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巴桑一直等到漱玉笑得差不多了,才帮她拍背顺气。「怎么回事,漱玉?」
漱玉边笑边拭着眼泪,「没事,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就拿出紫玉箫来吹一吹嘛!」
「那做什么吹这么哀怨的曲调?」
「箫的曲调大部分都是这么哀哀怨怨的呀,而且我想试试当一个怨妇是什么样的滋味!」说着,漱玉俏皮的扬扬眉。
「怨妇?」巴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认为自己是个怨妇吗?」
她考虑了一下,「这……大概不是,不过也快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不快乐吗?」巴桑一脸的紧张。
漱玉却不答反问:「你们现在每天晚上都出去,很好玩吧?」
「说不上好玩,不无聊就是了。」
「是吗?」漱玉不悦的瞅了他一眼,「那你们是打算偷光草原上所有的牛羊马匹吗?」
「当然不是。」
「那你们到底还在做什么?」漱玉盛气凌人地站起身。「不是早就应该要按照计划去进行了吗?我看你们根本就偷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