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弹了!”
其中一个人像是受不了嬷嬷指下发出来的琴音和正气,发出狂乱的叫喊后,把屋中的乐器全都乱砸一通。
这一出声便把原本体弱又强提真气弹奏的嬷嬷给伤了心神,于是嬷嬷的一口血气倒翻,涌入喉头,“哇”的便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整个人又瘫回了床上。
“你这个老太婆,还有闲情雅致弹曲,老子可没空听,快把玉笛子给我交出来。”方才的琴音未竟,那澎湃的情绪仍在每个人的心中流转,让原本就非善类的这些人口气更是差得可以,气氛是一触即发。
“早说过没什么玉笛子的了,如果你硬要在我这找什么玉笛子的话,你不如抓了我吧!”嬷嬷强忍着上涌的气血说。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我们要的是玉笛子,抓你这个陪老太婆有什么用,你这个老太婆,再不说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恶狠狠的话才方落,把白晃晃的刀子就跟着举起,威赫赫的好不吓人。
嬷嬷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心中倒也无一丝惧意,只是挂念的仍是在密道中的冬月,她这么一死,叫冬月如何好好的活下去呢?
“一大群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是会遭天谴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伴着没有笑意的笑容由门外出现,在众人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那个手提大刀的大汉已经整个人倒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好惊人的手法,当下众人心中便有了几分惧意。
“裴冷筑。”裴冷筑淡淡的说,脸上仍是那笑意没有到眼中的谈笑,眼中冷漠的光让众人为之一怯。
“冷竹岛的二当家?”这个名号之响,当下所有的人便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和冷竹岛的人为敌的。“裴二当家,在下只是求财,更何况玉笛子是官方通缉之人,我们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几个人欺负一个瞎跟老人能算什么好事?”白守谦冷冷的说。
他一路跟着裴冷筑来到了这林中的木屋,他是不清楚始末,可是看着这大多人欺负一个老人,怎么也教人无法不动气。
“她是玉笛子的共犯,我们循着血迹至此,却不见玉笛子,一定是这个老太婆给藏了起来的。”其中的一个人仍不死心的辩解着。
“她受伤了?”
裴冷筑这下连眼中的笑意也没了踪影,那冷冷的气势竟和他大哥如出一辙。
“因为……”看到了裴冷筑的脸色,所有的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江湖传言,冷竹岛的裴冷箫最冷,裴冷筑最淡,裴冷竺最狂,可现在这么一看,裴冷筑一点也不淡,他的样子像是要将他们这些人一起大卸八块似的。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没有就给我滚!”
一听到冬月受了伤,不知怎么的,一向最有理智的裴冷筑也乱了心绪,他不再以彬彬有礼的外貌来对人,而他也不在乎了。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冬月在哪里,她还好不好?
“可是……”
仍有人想说些什么,可是被裴冷筑冷冷的回头一瞪,当下全没了声。不仅如此,还像是被猫追的老鼠,一个个连滚带爬的飞奔而去,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和冷竹岛为失敌,也没有一个人敢和现在全身散发冷意的裴冷筑为敌。裴冷筑冷冷的看了一眼飞也似地逃难的人后,便连忙转身察看床上的嬷嬷,“老前辈,你没事吧!”
“你来了就好,我是没救了,可是冬月……”老婆婆是似有些气不顺,停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冬月是一个苦命的女孩,你能答应我这个将死的老人一件事吗?”
“老前辈,您不会有事的。”虽是违心之言,但裴冷筑仍是不断的好言相劝。
“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最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冬月,我怕我这一走,她一定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嬷嬷急急的抓住裴冷筑的手。
“嬷嬷?您是小音的嬷嬷?”白守谦突然惊喊。
“你是……”嬷嬷听得这声音感觉很熟悉,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是阿谦呀,羽音出生的时候我还是第一个抱她的阿谦,您还记得吗?”白守谦认出嬷嬷的身份后连忙说。
“阿谦!你都这么大了,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呢!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这下阿月不怕没有人照顾了。”说完,她咳出好大的一口血。
“老前辈!”
¨括括〃裴冷筑和白守谦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呼,连忙扶住就要倒下的老人。
“我没事,快把阿月放出来。”她指着墙上的机关。
裴冷筑依言向墙上望去,果真看到一处精巧的设计,用力将扳手一拉,地上便出现了好大一个洞。这洞口一开,冬月整个人就冲了出来,一飞身便来到了嬷嬷的身边。
“嬷嬷!您不可以掉下阿月不管,是阿月不好,都是阿月的错,您别生阿月的气,阿月一定会乖乖的听您的话,不要离开阿月啊!”
“乖!嬷嬷老了,这口气也撑得好累,我想去找你爷爷和双亲,就让嬷嬷安心的走好不好?”嬷嬷疼惜的说,她又何尝放心得下这命苦的女孩,但生死全凭天哪!
“不要啊!”冬月发了狂似的拼命摇头。
“乖!刚刚嬷嬷的广陵散还有正声、乱声和后序三个部分未弹,你去替嬷嬷完成好吗?”
冬月点点头,环顾满室的疮痍,找了把受损较小的子虚琴,便挥手扬起了琴音。
正声是广陵散全曲的主题部分,表现了对聂政不畏强暴壮烈事件的赞扬和歌颂,描绘了聂政从怨恨到复仇的感情发展过程,深刻的勾画出聂政的复仇意志。
这曲原本就激昂,在现在满是悲愤的冬月指下更是悲切的令人心酸。或许是这曲太过激烈,也或许是这琴早已受损,突然这个琴就在冬月的指下散开,琴音也霎时断去。
“嬷嬷!”冬月狂喊,可是嬷嬷却再也不会回答了。
“别这样!让她好好的走吧!”裴冷筑不知道只为了一个女子的悲切,他也会这样的心痛,可是他的心就是在痛,而且痛得这么的真切。
“都是你的错!”冬月一把挥开裴冷筑停在她肩上的手,“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说完,她便转身冲了出去。
裴冷筑也起身飞快的追了出去,心中的焦急在看到冬月的身影孤零零的靠在一棵枫树边时才稍稍定了下来。他轻轻的拥着她,无言的给她安慰。“你跟来做什么?你这个大瘟神,嬷嬷会死都是你的错!”她不住的用手狠狠的捶着裴冷筑的胸口,发泄似的狂喊。
裴冷筑知道冬月只是在发泄她的心痛,于是他安静的承受这不公平的指责,他只希望冬月能一次将她的情绪发泄完,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她这个年纪
不该承受的压力,如果可以,就让他替她分担些许吧!
或许是她的手捶得也累了,或许是她的理智在恢复,她停下了手,“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这不是你的错!嬷嬷是我害死的,是我!”
她的双肩悲恸的抽动着,极悲痛的她竟然哭不出一滴眼泪,只能一再责备自己,紧紧的以咬住自己下唇的方式来惩罚自己的无用。
这小小的肩头到底承担了多少的重担?是要经历过多少事才能让她这样哭也无泪?一思及此,裴冷筑的心更疼了,为了这样一个承受了太多的女子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