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丝猛的愣住,脸色苍白。“我没有,”她抬头看她丈夫峻厉的脸色。“洛克,我没有”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巴太太伸出左掌,掌心上一道血痕
“不!”丹丝呻吟,软瘫在洛克怀中。“我没有!”洛克把她移到一张摇椅上。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说谎!”巴太太呸道,用围裙把手包住。。
“出去,”洛克命令。“我付你双薪,你走吧。”
“哦,上帝,”丹丝的牙关嘎嘎作怀“又发生这种事了。”
“阿丹,冷静下来,”洛克蹲下,捧住她的脸孔。“到底怎么一回事?”
“西伦叔叔,我在中央公园碰见他,”她噙着泪说,抓住洛克的手腕。“好可怕……我跑回来,巴太太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拿刀砍她,真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只有如此,”他拉住她的双手。“赖牧师对你说什么?”
“他说如果我不回拉哈那,船厂会……完蛋!”
“别理他,你不会回拉哈那,事情到此地步,他不可能再搞出什么花招。”
“什么地步?”丹丝眨眼,极力端详丈夫的脸色,看得出来,他受到很大的打击,不止因为她狂乱的行为,而是另外有事。“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怒基要把奥德赛卖给坎特公司,我们纽约的客户!他们急着在加利福尼亚航线上占得一席之地,所以打算和我们中止合约。”
“他们可以这么做吗?”
洛克咬咬下颚。“我还不清楚,目前他们只是通知我们停止建造,想活活把我们逼到破产,怒基在玩棋局,赖西伦只不过是他的棋子,用来刺激你我,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不是你,麦罗两家一直在斗,只不过现在是一场殊死战。”
“我们一筹莫展了吗?”
“如果我们如约安出一艘成船,坎特就不能拒收,如此就可以阻止奥德赛的买卖,而我们也会有收入,然后再开始。”
“你的意思是……?”
“唯一的方法,先放弃亚古诺号。”
丹丝的心儿绞痛起来。“那是你的梦想广
“梦想现在只好等待,我把所有人工和资本全押上去了。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好一艘船交给坎特,破解怒基的把式。”
“你必须集中精神在这件事上,不能为了疯子莉莉分心、”丹丝痛苦的说:“把我调走,洛克,例巴队或到斯开岛都可以,别让我在这儿扰乱你。”
“你在胡言乱语,”洛克抿紧嘴唇线回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一她的身子战栗起来。“我老是失去记忆,巴太太又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洛克。尤其是你。”
“你好好待在这儿,你会好起来的,懂了吗?”洛克把她拉人怀抱,脸埋入她发内。“我们会表现给他们看,我们会表现给所有人看!”
丹丝攀紧他,脑中的妖精暂时安静下来,让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绝望和怀疑。
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是,丹丝心忖,放弃梦想。
远远的一方,麦氏兄弟船厂在黑夜中灯火通明,工人熙来攘往,忙碌不堪,而亚古诺被弃置在这荒凉的一角,孤零零耸立在船架上,无人理会。
亚古话号十天前便已停工,洛克调集所有人力投入另~艘新船的工程上,好完成坎特的合约,反击怒基的计划。他们通宵达旦的赶工,进度相当惊人,住老丁也拖着狗偻的身子加人阵容,在洛克勉强同意下,丹丝每天为洛克和老丁送饭,略尽她的棉薄之力。
今晚,在赶最后一班马车回杜芬街之前,她忍不住独自一人绕到船厂另一侧去看只造了一半的亚古话号。
她缓缓沿着船架四周走,在高耸的船体前感到自己的渺小,她以艺术家的眼光观注它的每一道线条,深深被它的流丽壮美所感动,她丈夫不但是个工程师,也是个诗人与艺术家。科学与艺术之美,在亚古诺号上展现无遗。
她相信,总有一天,总有方法,就算要靠奇迹,洛克也会把亚古话号建造成功的。
木架下突然发出声响,丹丝站住,皱皱眉头,不会有人在这地方干活儿吧?
“有人在那儿吗?;’
她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但心中却感到困扰,那不会是她在想像吧?不,丹丝肯定的想,她是真的听到了声响,决心证明自己,丹丝进小心绕过支架,朝和船身平行的工作棚走去,在一堆机械和木头之间,她瞥见有个影子在闪动。
“什么人?”这下,丹丝紧张起来。
她的眼角一闪,旋过身去却发现空空如也,四周顿时变得黑影幢幢,她开始惊慌。
是老鼠吗?她怀疑的想,或是有人企图破坏洛克的心血结晶——亚古诺号?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惊喘,转身想去警告洛克。
不料一个踉跄,感到一股推力,丹丝“哇”一声朝一堆木材倒下,身子撞到硬物,随即一滚,朝一个黑洞摔了下去。
黑得像偷儿的帽底。
“亚利就会说这种话。”丹丝在黑洞里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真的,据木坑底黑得起初她根本搞不清楚她的眼睛是张开的,还是闭的。谢天谢地,她掉在底层那厚厚的木屑上,没有受一点伤。
她还真以她的冷静为做呢!经过几分钟的目育之后,她开始行动,设法爬出这黑洞,可惜白费心机,坑洞太深,她爬不出来,大声喊叫求援,又没人听见,时间已晚了,所有工人该收工回去了。
丹丝别无他法,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她并不特别紧张害怕,只担心洛克若是找不到她,不知有何反应?生气?焦虑?误会?她又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是怎么摔入锯木坑的?声响?黑影是实是幻?
她反覆的想,间或打吨,终于熬到坑顶风到股股亮光。当她听见一阵啦达啪达的声音,有人接近时,她立刻弹了起来。
“嘿,哈罗!有人在上面吗?拜托帮个忙,在这儿!”
“我的天主!”一张像颗干苹果的脸孔在坑顶上出现,老丁瞪着坑洞看。“老天爷——是你吗,丹丝小姐?”
“是,老丁,是我!”丹丝大松一口气。
老头子毛发直竖,像遭静力作用。“你在底下做什么呀?孩子?”
“我不小心跌下来了,”或是有人把我推下来。“请你找条绳子什么的,拜托,洛克一定急坏了。”
“好,等着,”不一会儿,一道爬坑洞专用的梯子降下来。“你爬得上来吗?”
‘可以!”丹丝撩高裙子登上梯子,笑着爬上去了。老丁扶她出洞,她不理会突然发软的双膝,开玩笑道:“你瞧,老丁,像猴子爬可可树一样。”
老丁一边帮她拍去衣裙上的木屑,一边摇头。 “如果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到这儿来捡块桃心木,你还不知道多久才会被发现2”
“幸好你起得早,”丹丝在老人脸上印了一吻。“船厂一切好好的吧?”她问,老人点点头。“洛克呢?我得去找他。”
“来吧。”
老丁向她伸出手让她挽着,至于是谁扶着谁那则难说。老了把她带到制图室,倒了杯茶给她。
“我叫人去找洛克了,”老丁对她说:“他昨晚跑遍了全城在找你,你待在这儿别走,你们两个统们于彼此找对方,那才滑稽。”
“好的。”
底下的船厂,已可见到陆续来上工的工人,不久,老丁下楼去忙他的。喝过热茶之后,丹丝觉得舒服多了,等着等着无聊,丹丝蹲到地面,从一只盒子拿出蓝粉笔开始涂起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