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姬嚎陶大哭,把围裙蒙在脸上,旋身跑走了。丹丝上前想去追她,但又怒气冲冲的回过头面对爷爷、这不公平!她只是照我的吩咐做事,不能因为我惹您生气就处罚梅姬。”
“惹他生气?”怒基向上翻翻白眼。“你这不忠之人,你一点概念也没有,是吗?就因为你的为所欲为,我们的心血都将白费,不许你再靠近麦洛克的船厂,明白没有?”
一如往昔,别人对丹丝直接的命令总会把她从一个理性的女人转变成顽固不屈的螺子。她高抬下巴。“我爱怎么就怎么做,表兄。”
“老天,你——”
“够了,怒基!”亚利喝止侄子,然后拉住丹丝的手,把她带回椅上。“丹丝,别这样,看到你们年轻人吵成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我很抱歉,亚利。”她僵硬的回答。
“我们只是在接到报告,说你到南波士顿去,对此感到关切罢了。”
“你派人监视我?”她气愤的问。
她在拉哈那时即受到监视,他们不信任疯子莉莉,因为她老是胡说八道,不听从西伦叔叔的指示,甘蔗园和教会学校的大人们总小心提防着她。她还以为已经逃出了人们的监视,真是傻瓜!
从小积压在心中的愤恨蜂拥而上,丹丝恨恨瞪她表兄。“我只不过去画船,别的什么也没做。”
怒基冷哼。“我们惹不起洛克的怀疑,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说动参议员,何况——”
“怒基——”亚利制止他再说下去。
“可是叔叔,我们得加紧行动了。”
“什么事?”丹丝质问。“你们在计划什么事?结怨如此之深,你们还要火上加油,继续交战下去?大家还没受够吗?”
“是生意,孩子。”亚利拍她的手。“你最好避开麦洛克的船厂。”
丹丝把老人的手甩开,站了起来。“你不敢明说就是心虚。”
“我们只是关心你,亲爱的,”亚利祈求的抬起双手。“我要你过得安安全全、无忧无虑的,所以……我才会把你和怒基并列为我的继承人。”
丹丝惊喘,用手捂住嘴巴。“哦,不,”她呻吟道:“不要这么做,亚利。”
“你不高兴吗?”她爷爷出现一副受伤的表情。“我只是希望你未来的生活有保障,别卷入查验遗嘱这些麻烦事情里。”
“你不明白,”她绝望的说:“我来到波士顿只想获得赏金,我既不期望也没有资格收受您的任何东西,怒基一直是您的左右手,效力良多,我绝对不想拿走他应得的回报,请别使得我们为了此事冲突对立,闹得没完没了!”
亚利激动得冒出泪光。“你听见没有,怒基?她真是个心胸磊落、可敬可佩的小女人,难怪我爱她!”
怒基憎恨的瞟她一眼。“她当然知道怎么讨您的欢心。”
丹丝揉着两鬓道:“我很抱歉,表兄,我不知道
“我今天才吩咐律师修改遗嘱的,”亚利微笑得像头吃饱了的狮子。“我还做了其他安排,你一定会高兴的。”
“不,”她往后倒退,怒基的怨毒表情和亚利那爱的束缚把她吓呆了,她抄起那幅被遗忘了的画,当盾牌似的抱在身上。“我不能接受。”
“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亚利微笑的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但她问了开去,他的脸色变得阴暗。“你现在什么都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她哽咽,满心惧怕,自由仿佛从她手上溜走了。 “你不明白,我真的不能,如果你真心关心我,就别强迫我。”
“丹丝,冷静,你会把自己弄得生病的。”
这话吓得她僵住不动,她以前曾吓出病来,吓得无法说话。不,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丹丝发抖的吸了口气,控制激动的情绪,把畏惧推入脑后那个小角落,那个浑浊之处。
“好的,亚利,我太感情用事了,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的用心的。”亚利满意的说。
“我多少也知道。”脸色如土的怒基也咕峻道。
“来,我帮你拿这个,”亚利从丹丝手中拿过那幅画。“真是幅杰作,你说是不是,怒基?是咱们最近这次的战利品,也许哪天我们该把它挂在帐房。”他喜形于色。“好啦,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我们该去吃晚餐了,厨子今晚有好料理。”
丹丝勉强随亚利下楼,感觉像陷入噩梦中,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到了翌日晨间,丹丝的情绪稳定多了,她在餐桌上谈笑风生,计划成竹在胸,谎话又说得如行云流水,所以当她在餐后穿戴整齐,腋下夹了一只用牛皮纸包扎起来的包裹离开罗府时,完全没有启人疑窦。
她从容不迫的到银行从里南的户头提了一笔钱出来,再转到航运公司去查到欧洲的船班,第二天恰好有船到伦敦去,她顺利的买了船票,小心收在手提袋内。
然后她到了麦氏船厂找小马,请他代为向梅姬致歉,并把一笔安慰金交给她,小马说梅姬已另外谋得差事,丹丝这才安了心。当她鼓足勇气要找洛克时,厂里的人告诉她洛克出去洽商,不知道何时才会回办公室,失望之余,她来到木匠铺子老丁。
“你能代我把这幅画交给洛克吗?”她问老丁。
“这是你画的奥德赛吗?”
“是的,我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这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她用戴手套的手轻抚老木匠的木雕品。“我的东西无法和你相提并论,但我仍然希望把画送给他,我另外想对他说几句话,不过我得及时赶回去才行。”
丹丝想告诉洛克提防她爷爷和怒基,可是又担心不慎造成更大的误会。
“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老丁从脖子上拿下悬了一枚钥匙的细带子,递给丹丝。“把你的东西搁到他房间吧,转个弯上楼去,如果我这双老腿管用,我会帮你送上去。”
“他不会介意吗?”
“我想这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这个…”
“去吧,去吧!”老了手拿刮刀向她挥着。“把钥匙留在门边的挂钩就成了。”
丹丝登上湿滑的楼梯,在门前大声敲了片刻,没有应门。带着忐了不安的心情,但十分坚决的把门锁打开了。洛克的住所不大,丹丝忍不住好奇的四下张望,入门处是一座工作室兼客厅,到处堆满了书,相连的另一间房则是卧室,丹丝看见一张大床上覆盖着异国风味的床罩,她慌忙收回视线,觉得好像侵犯了麦洛克的私生活。
她把画放在一张扶手椅上,洛克进门即可看到,然后从制图桌上拿起纸笔,咬着铅笔头,苦思如何留话给他,有片刻间,她跌入与他拥吻的回忆里,他们两人之间虽有隔阂,但那短短的际会却令她充满甜蜜与惆怅,而她的抉择只有一个。
她挥去那份失落感,俯身写留言。
大门猛地敞开,麦洛克进入室内,一脸寒霜,蓝眸凝注,他没察觉室内有人,“砰”一声把门甩上,回身狠狠把绒布脚垫踢了出去,怒声诅咒。
站在制图桌前戴帽女郎的影子映入他眼中时,他登时怔住。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吼道:“来幸灾乐祸的吗?”
“什么?不,我是——”
他大步跨向前,抓住她两只胳膀,用力摇她。“你们这群偷儿,一个都不假!”
“我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