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真有请柬?”原来死党没唬他。最近,忙着交易军火的事,压根儿没空看信件,要不是五天前,死党打电话来力邀,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古德点了点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呃……那个……廉先生……”他突然对廉雅修躬身行礼口“真的很抱歉!我们以为那帖子是寄错的,便随手把它丢进碎纸机了,毕竟那种东西出现在武器制造公司实在奇怪……真的很抱歉!廉先生!”古德身形弯成了九十度,惭愧地不敢抬首。
廉雅修仰头哈哈朗笑,吸引了电梯内所有人的目光。“别说你们,换作是我,定也当它是寄错或开玩笑的,呵……”他不在意地拍拍古德的背,他不会为这种事责备部属,毕竟在他那宛如“不婚俱乐部”的公司里,会出现红帖,的确挺怪!
“廉先生……那……”古德直起身躯。“那请柬……”
电梯门开了,人们开始往外移。
“那不要紧。记得尽快安排好我的出境时间即可!”廉雅修简单地交代。随着人群走出电梯,搭上电扶梯往一楼大厅。
古德紧跟其后,出了帝国大厦,没两分钟的时间,就见一名高挑丰满的金发美女挽着廉先生,缓行在幽静的第五大道上。“廉……”想开口,又觉不妥,古德只好跟在他们后方。
没多久,廉雅修叼着烟,转头对他说:“古德!你先回去吧!这位小姐想请我喝杯酒。”难得今夜清静,没人跟监,又做成大买卖,他心情可好的,是该好好犒赏自己一番!
古德颔首,识趣地转身离开。唉!太多女人抵挡不住廉先生危险的男性魅力,更何况今夜的廉先生心情似乎特别好。要是平时,若有女性搭讪,他通常会粗鲁烦躁地拒绝,而今晚却接受,显然廉先生真的很愉快。那位女士真是幸运!古德暗忖。
白日里,繁华热闹的街道,此刻只存霓虹招牌在闪烁,男女的欢笑已然消失。古德回头望了望那消失在夜里霓虹光影中的男女,然后走向路旁的高级轿车,驶离著名的第五大道。
???
那双黑暗中异常清晰、炯亮的眸子,总是在看她!
是谁的眼睛?为什么要盯着她看?为什么要跟着她、看着她?看得她的心都毛了起来,是谁?到底是谁?
黑暗中她始终看不清他的样貌,他只是一抹高大的影子,嵌有一双狭长微扬的跋扈鹰眸。
男人的影像很模糊、很黑,她看不清他,就如看不清黑夜里只露出肃杀双眸的忍者般!他,到底是谁?
“别……别再……看我……”
夏日的阳光已由窗棂斜掠满室,像是要驱走教人贪眠的舒适。
尽管这朝阳洒在薄被上,使人闷热,身陷其中的关海桐,却仍头埋枕下,蜷缩如鸵鸟,完全没有起床的打算。
“别……别看……别看我……”细微的呓语由羽绒枕下传出,包裹在丝薄被单底下的娇柔曲线,不停地扭动,像只毛毛虫似的。
喀地一声,象牙白的典雅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穿围裙的中年美妇,插着腰,颦着柳眉,徐缓走向床边。
“关海桐!你还要赖床到几时?不怕被革职呀!你!”看似纤弱的素手有力地斜抬床垫。“你妈咪我可不准备养你一辈子啊!”看着女儿咚咚地滚到木质地板,她猛地放手,让床垫归位,娴雅的容貌泛着愠怒,流畅地叨念,仿佛这一切已是每日的例行公事。
“……痛……”神智尚未清明的关海桐抚着撞到落地窗的额头,嗓音仍像闷在瓮里般地哼痛。
看着女儿迷迷糊糊的娇憨模样,关母沈璧人绕过床铺,一把拉起女儿。“还没清醒呀!你!都已经七点半了,你就不怕再迟到吗?”她将女儿拖入浴室,在洗手台里放满冷水,猛地把昏昏沉沉的她压进水中。
咕噜噜的喝了几口消毒水味甚重的生水,关海桐终于呛醒。“咳……咳……咳……”由鼻腔吸入的水,让她乱了气息,难过得直咳。
“总算醒了!赶快刷牙、洗脸、换衣服,否则,上班又要迟到了!”取来毛巾,丢在女儿头上,沈璧人退至门外。
“别再拖拖拉拉的,再多的时间都教你给磨掉了!”这个教她无法放心的迷糊女儿,总要她三催四叮咛,就是不懂得学习独立!沈璧人无奈地摇摇头,双手环胸,站于门边,准备监视女儿乖乖梳洗。
听到母亲的声音,关海桐拂开眼前的毛巾,转身凝望门口。“……咳,妈咪,这样会淹死人的耶!”喘着气,小掌拍抚着胸口,十足委屈地抱怨,活像被恶整的小媳妇。
“不这么待你,哪叫得醒你!”关母没好气的反驳,走到女儿面前,纤指捏捏那水嫩芙颊。“不要动不动就摆出这副惹人怜的模样,你现在可是报社总裁‘特助’,不再是吃奶的娃儿,不要什么事都想依赖妈咪!”顺手拿着毛巾,擦拭眼前这张如出水芙蓉般的年轻娇颜,即使嘴里说着硬话,她其实永远都放心不下女儿。
关海桐,是她惟一的孩子,也是十九年前丈夫的遗腹子。那一年,一个寒流来袭的冬夜,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煮了一锅热呼呼的面条,等着出勤的刑警丈夫回来,只是,她等到的却是丈夫因公殉职的消息。
她的丈夫死于激烈的警匪枪战,换来了一笔抚恤金给她和将出世的女儿。对于这事,她并没有太大的感伤,并非她不爱丈夫,而是,早在她不顾父母反对,嫁给这么个英勇无惧的男人时,她便知道这是随时得面对的结果。况且,当时她还怀着丈夫留下的惟一血脉,她实在无权怨天尤人,毕竟,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因此,她靠丈夫的抚恤金开了一家咖啡馆,独力抚养女儿。或许因为女儿是遗腹子的关系,也或许是受丈夫英勇殉职的影响,她在教育女儿时,给的是完全的呵护、加倍的爱,她宁可女儿是个懂得“怕”的人,也不愿她成为一名勇敢无惧,甚至不畏牺牲的勇者。在她的“保护主义”下,她的女儿果真被“调教”成怯懦胆小又迷糊的孩子。当女儿还小时,她从不觉得一个性格退缩的孩子有何不妥,直到女儿接近出社会的年纪时,她才察觉女儿的性格竟成了找工作的障碍,女儿几乎对社会产生恐惧、很难融入人群,为此,她开始烦忧,因为她无法陪伴女儿一辈子啊!若不在有生之年训练女儿独立自主,她怎能放心呢?
“妈咪,我又梦到那对可怕的眼睛了。”关海桐怯怯地呢喃。
沈璧人回过神,将毛巾塞入女儿手中,又提捏那晶莹白皙的脸颊,“只不过是一双眼睛,有什么好怕?”
一年前,为了壮大女儿的胆量、训练她独立,她便为女儿报名了一趟美东游,让女儿同陌生人出国玩,当然,她并不是狠心的母亲,她特地为女儿挑了最“和蔼可亲”的一团,就是希望旅途中那些爷爷奶奶们,能当女儿是孙女般照料,缓和女儿首次独自出国的紧张情绪。
没想到,女儿终究还是出事、遇劫。但,庆幸的是,女儿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丢了那条丈夫留下的腕链和一些小钱。
“可是,那眼神真的很可怕耶!”关海桐咬着毛巾,含糊地咕哝。自从她由纽约回来后,几乎每夜都梦到那双眸子,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为何那么深植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