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但不代表没有。”雷诺.威登用的是肯定句。
“对啊,是有过。”冉方晴很干脆地承认。路易那双盈着浅蓝色笑意的眼睛清清楚楚地浮上她的记忆,一股暖意随即满溢心头。
晴天雨天、黑夜白天,在栾树间的漫步笑语,清晰得一如昨日。
“他是个对你很好的人。”他望着她带着笑点头,小心地不泄露出自己心里的酸涩。“你很爱他?”
她一点不隐瞒,仍是点头。
“后来怎么了?”
“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尽如人意的。”心中浅蓝色的温暖转成了深蓝色的遗憾,冉方晴简单的语气,是成年人的释然。
“你想念他吗?”
“如果说我曾经是靠思念他维生,你会相信吗?”她摇摇头,对过去的刻骨铭心只能苦笑。“生命会一直走下去,有一天我会有新的恋情、新的爱人,但是他——永远会是我心里最最温柔的一段。”
轻柔却铿锵的一句话,回荡在静默间好半晌。
“或许他——你的那个他,也正用同样的温柔思念着你。”低沉得几乎要让风声盖过的一段话,缓缓自雷诺.威登口中说出。
“是吗?”冉方晴回头,却无法从他深思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相隔了千万里远、千万个日子,不管是或不是,都不能让我和他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同了。”她的声音里并没有难过的成分。
“会有不同的。”这一次,雷诺.威登的音量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不要老谈我的事好吗?”冉方晴换了轻快的语气开头,想要缓和这沉重的气氛。“公平一点,我都说了这么多,在我面前未来几个月的老板却几乎还算是个陌生人。你该为这种情况尽点力吧,老板大人?”
“你想知道我什么?”他扬起嘴角,对上她好奇的小脸。
“什么都可以啊!你不会连我们正在‘闲聊’都不知道吧?”她装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谈谈你这个人啊、你的航运公司、你们为什么要在台湾设据点、打算要做什么。谈谈你对台湾的印象啊,你为什么不太爱提你来过台湾的事?为什么有时候你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喔哦!讲得太高兴,连有点冒犯的事都脱口而出了。
冉方晴咬住不听大脑指挥的舌头,小心翼翼地看看身边的大块头外国男人是不是有不爽的迹象。
“这都是你的疑问?”还好,他看起来还挺愉快的。
冉方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雷诺.威登没料想到这么早就要面对她勇于提出的质疑。
她不再是那个害羞怕事、只会画图作梦的小小方晴了。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
“先声明,有些事情基于某些理由,现阶段不能告诉你。”他认真地盯着她的眼。
言下之意,“其它事情”他就会老实说喽?
冉方晴大乐。
“没问题!挑你想说的,我洗耳恭听!”
看她兴致勃勃又迫不及待的模样,雷诺.威登唇角的笑又扩大了几分。对冉方晴有所隐瞒是他最不愿意、但此时却不得不为的事;对她三不五时萌生出的疑问,除了感动于她的纤细敏感外,冷漠以对的他只能在心里说抱歉。
“我,雷诺.威登,是威登航运公司的负责人。父母在我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过世了,现在世界上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是我的叔叔,他抚养我长大,同时也是上一任的威登总裁。”他像是上台演讲那样正经八百地说着。“威登的基本资料和在台湾设据点的理由以及未来的计划,我相信你翻翻商业杂志就能找到。”后面这一段却是草草带过。
“那些是所谓‘官方说法’。”冉方晴对这些她早做过的功课翻翻白眼,难得的机会不想让他那么轻易打发。“多的是比台湾条件好、政府又配合的投资地点,我想听的是你‘个人’的真正想法。”
因为“你”在这里。他心里直接这样回答。
不过,雷诺.威登只能选择说出次要的答案。
“很简单,因为我来过这个地方。”他抬眼环视四周的车水马龙。“我不用再多花时间学习新的语言、熟悉当地人的处事方式,就我所知的台湾政府效率和官员廉洁的程度,也在我能接受的企业发展范围内。”
“嗯……很好。”这样的说法她能接受。“然后呢?”
“然后?”他不记得有遗漏了什么。
“下一个问题啦!为什么你中文说得那么好,却又不爱提你来过台湾的事?”冉方晴催促着。
“这个问题跳过。”雷诺.威登转开视线,声调平板。
“哦……好吧。”大概是些很不堪回首的记忆吧?不要做揭人伤疤这么残忍的事,虽然她真的很好奇。冉方晴有些失望地扁扁嘴。“那,你为什么老像我肚里的蛔虫一样?”她满怀期待地盯着他。“这可以说吗?”
“你觉得我像你肚里的蛔虫一样?”雷诺.威登透亮的绿眼盯着她,语调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冉方晴拚命点头。“连我认识十年的好朋友家明,都不见得能像你一样把我想的事全给读出来。”
“你觉得很可怕吗?像是被人彻底的调查过一样。”
“不,不是那种感觉。”她侧着头理清自己的感受。“再怎么高明的调查都无法发掘出那些想法。你比较像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心力和我相处过的人。”
“如果说我是呢?”是的,他是。
“你是?”晶亮的黑眸对上他的,里面有不解、有疑惑,也有期待。
“我是……打算花很长的时间和心力和你相处。”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冉方晴微红的脸颊,替她拨去一绺不听话的发丝。
“那是当然,”她有些不自在地干笑着。“别忘了我是你的总建筑师,整个建筑计划要完成可要花上不少时间呢。”
“我指的不是那种相处。”顺着头发柔滑的触感而下,雷诺.威登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敏感的耳垂,引得冉方晴全身一阵颤栗。
盈盈水眸迎上他别有深意的注视。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该把话讲清楚的,对吗?”冷风夹杂着温暖的气息拂上冉方晴的脸,诱惑般的低语飘过耳际,却没能将她与他凝结的视线移开,大脑中所剩不多的清醒区域于事无补地对两人何时靠近到咫尺的距离感到不解。
他眼中的湖水好深……好深……深得看不透、摸不着,她有种快要在里面溺毙的感觉。
一直到雷诺.威登的大掌攫住她的小脑袋,火热的双唇熨贴上她的,她仍是睁着大眼陷在那泓深不见底的水中,任凭粗糙的肤触在她柔嫩的肌肤上肆虐而无所觉。
“闭上你的眼睛。”粗嘎的声音命令着。
她反射性地合上眼皮,终于阻去那双吸去她所有心神的电眼,迟滞已久的所有感官却在同一时刻苏醒。紧紧包围住她的炙热体温、正游移在她全身引起莫名骚动的手指,轻吮、淡扫过两片樱唇耐心诱哄着的唇瓣,以及隔着薄薄衣料抵住她的敏感部位、不容错认的欲望……一瞬间千百样感觉对她席卷而来,让她毫无选择地只能等待被吞噬。
冉方晴无助地溢出一声低吟,小手攀上离她最近的坚硬胸膛寻求支撑。
柔滑的舌尖却在此时趁隙溜入小口,轻巧地与丁香小舌拨弄、贴合、交缠,引发更热烈的大火。不安分的指尖也穿过层层障碍,抚上从未示人的光滑,挑逗着她神经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