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故事?」
「你有没有听过,以前的人都不可以随便浪费水,如果你天天洗头,那些水会储存在阴问,等你死掉后,会一点一滴灌进你肚子里面,到时,肚子会一直胀一直胀,直到胀破掉,这就是为什幺有人重新投胎时,变成一只青蛙。」
「环保署水利局应该拿这个故事,来鼓励大家节约用水。」傅恒笑说。
瞧他一眼,小题自顾自往下说:「我阿嬷说这辈子太浪费的话,把福分用光了,下辈子会投胎到非洲当难民,不但皮肤被晒得又黑又粗,连头发也晒成一小卷、一小卷。」
「你阿嬷的话不对,皮肤黑、头发卷是遗传基因搞的鬼,跟太阳没有关系。」
「那幺懂,教育局长要不要聘你去推动敦改!」小题反咬他一口。
「不要,推动敦改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万一立委拿那堆莫名其妙的难生字来问我发音,我会当场发疯。」难得地,他出现幽默。「说吧,继续传达你阿嬷的惜福论。」
「现代人资源取得太容易,就不断不断浪费,没想过当福分用罄时,怎样面对生活,所以罗,钱要随时随地掌心向下努力赚取,要仔仔细细花在刀口上,不要以为得到容易,就随便轻怱,这是有罪的。」
「哈!财政部长应该由你阿嬷来当。」
「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难道你真的认为对钱随便是种正确态度?一小题正色。她说过,阿嬷是她的精神领袖。
「我从不对钱随便,每一分钱投资,我都要搜集许多资料加以分析、整理,再审慎评估,所以你说我对钱轻怱是错误的。至于你,姜小题,对自己优渥一点,不需要有罪恶感。」
「我对自己苛刻?为了我给你吃特价苹果,你就认为我对自己不优渥?」
「不单单这样,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嗜好,你都没有,你宁愿整天在家,却不去逛街购物,让自己放松一下午:你宁愿和菜市场的阿桑讨价还价,省下两块钱却累坏自己,这种对钱的态度叫作正确吗?我不认同。」
「谁说我没有嗜好?我当然有。」
「你的嗜好是什幺?」
「搜集金钱、储存金钱,看着它们集团日益壮大,是我最大嗜好。」
「受不了!你怎不学其她女孩,化化妆、穿穿名牌衣物,把自己弄得整整齐齐?」
「我穿这样不够干净整齐?」她低头看看自己……不错啊,整齐、清洁、简单、朴素、迅速、确实,她样样具备。
「你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光鲜亮丽。」
「你认为,女人为什幺需要用一大堆附加品,把自己整得七零八落?」
「七零八落?你这样看待女人的妆扮?」
「别想骗我,脸上涂一堆红红绿绿会让自己感到舒服,踩了三寸高跟鞋能让自己健步如飞,穿裹一身紧身衣裙会比宽松T恤来的轻松?不会吧,只会更辛苦,那幺这不是整自己是什幺?」
「妆扮会让女人有自信心。」
「自信心?没了外在的虚荣,就缺乏自信心?原来自信心是虚荣的一部分……」
「算了,我甘拜下风,转移话题吧,说说你阿嬷的节约事迹。」
见识过小题的固执,傅恒放弃影响她,因为不管她是否蓬头素面,他仍乐于陪伴她胜于坐在其它女人身边。
小题咬咬唇,如果他真的喜欢女人盛妆,她是可以为他改变啦,偷偷地,她坚定不移的信念出现转圜——因为他。
「要谈我阿嬷?那可说不完。有一次我们背着竹篓去采药草。」
「别告诉我,你阿嬷是神农氏。」傅恒把手搭在她肩上,短短三天,他已恋上靠近她的感觉。
「放心,医药管理局对我阿嬷不会感兴趣的啦,卫生署长可以安安稳稳坐到下台,我保证阿嬷绝对不去篡他的位。」
「好吧,你们去采药草做什幺?研发药物?制毒?」
「我还唐门传人咧,我们拔草药熬青草茶啦,我记得那天一大清早就出门,因为太阳出来会晒脱人皮一层。我们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拔了平时分量的三倍。眼看长了满地青草,不拔下来觉得好可惜,于是,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采下来。
回到家,光洗就差点洗死我,阿嬷找来酿酒的大鼎,烧上柴火,整整熬一个小时,才熬出气味芬芳的青草茶。
可是问题来罗,我们拿什幺来装这一大锅药茶?」
「保特瓶啊。」他说。
「你要我们花钱买瓶子?有没有头脑啊,你干脆建议我们去7-11买矿泉水来熬青草茶好了。」
「好吧,我的建议很差,到最后,你们怎幺处理?」
「我有没有说过,老天爷会保护惜福的好人?」
「有,无数次,我把它当成至理箴言牢牢记住。」
「好孩子,老天爷就是这样帮我们了。在我们捞出药草,放凉后,一群做生态参观的学生来到我们家,由于我们家附近没有便利商店,于是我们就把青草茶卖给口渴的学生,一人一杯五块钱,我们解决学生们的渴求,他们满足我们对金钱的需要。」
「老天爷果然帮你们。」
「小时候,我穿的衣服都是我妈妈或阿姨的旧衣服改的,虽然很旧,至少合身完整,阿嬷对自己可没那幺慷慨,她身上的衣服老是东一块西一块补丁,好几次逛庙会,还有人拿钱给她。」
「这太夸张了,我看过一篇报导,在欧洲有个吝啬成性的男人,他苛扣身边的每分钱,他衣衫褴褛,住处破碎,邻居们同情他,常送食物给他。
冬天到了,邻居送他一条煮好的鱼,可是天寒地冻,鱼结上一层薄霜,他舍不得生火,只把鱼放在怀中温热温热,就拿来吃。」
「哇塞,他老婆还在吗?把他介绍给我阿嬷,他们肯定很契合,从此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他的抠门功比阿嬷还厉害。
傅恒摇头笑。「他死后,看护他的妇人在他床下翻出一瓮钱,数一数,居然有上百万英磅之多。后来法院将钱判给那位看护妇人。
「这个故事有带给你任何领悟吗?」
「有,钱要存在银行,别放在床底下。」小题才不如他的意,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不是,它给人的领悟是,妪妪省省一辈子,到头来苦了自己,甜了别人。」
「你很希特勒,哪能逼别人和自己的看法一样。」
「我只是希望你善待自己。」
「我对自己很不错啊,至少晚餐水饺我是用瓦斯烧的,不是用我的体温煮出来的。」她的回话让傅恒畅怀大笑。
「小题。」
「什幺事?」
「下一个假日,带我去拜访你的阿嬷好吗?」
他喜欢她的回忆,童年里缺乏的甜蜜,他在她的叙述中慢慢弭平。
「好啊,不过你要记得穿上你最廉价的衣服,开你最便宜的车。」
「了解,你阿嬷痛恨浪费。」
搂住她,缩缩双臂,她的发香在鼻问缠绕,傅恒从不觉得拥有一个女人是幸福的,但拥有小题,他真的觉得幸福。
同样的幸福感在小题心里扩散,她甚至开始怀疑,如果他不再拥有名车十几辆和房地产无数,她愿不愿意就这样安然待在他身旁?
夜风在吊篮里摆荡,他的心解放,在宁静的夜里,在聒噪的小题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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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不相信,同样是空气,换了地方就变得格外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