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过婚了。”她给他一个残酷的答案。
他好失望,那种失望的揪痛让他好久都无法言语。他怎么没想到这么迷人的女人上定早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恭喜你了。”他沉默了许久后,傻傻地说。
“谢谢。”她不想给他希望,自然不想说出她婚约早已解除的事实。
薛明远继续他的工作,思绪却有点飘忽,在他拿起第九十九件作品时,一个不小心滑了手,打碎了一只芭蕾舞者造型的陶艺品。
两人同时蹲下去捡拾破碎的陶片,薛明远不只心疼,还有更多的心痛,这是他最喜爱的作品之一,他竟失手打碎了它。
“对不起!”茉莉直觉地说出口。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是他自己打碎的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觉得抱歉,也许是对刚刚自己欺骗他的事感到歉疚吧!他这么宝贝他的作品,会突然打碎这个芭蕾舞者,是因为心不在焉吗!
“因为来这里展览而让你失去一件作品,我深感歉意。”她这样回答他。
“没关系的,也许我跟她没缘。”他一语双关地说。
茉莉手上拿着破碎的芭蕾舞者的头部,她看见舞者有一个很沉醉的表情,仿佛她是用整个生命在跳着舞,一种奇异的感动在她心上迅速地蔓延开来。薛明远对作品的用心,由此可见。
“我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她觉得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不该欺骗他,不管他对她有什么样的目的。
薛明远惊讶地抬起头看她,她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为什么?”他不懂,她这样美好的女人,谁忍心抛下她?
“因为我不完美。”
他不明所以,只觉得这样的答案有点荒谬。
“在我心中你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他毫无考虑就这样回答她。
茉莉的心涌上一股来自内心深处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的感伤,这样的话让她感觉好熟悉。
是杜珩在澎湖对她说过的话。那一个像浮云一样的男人,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在她生命中就像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学长,我已经没办法再爱任何人了。”她坦白对他说。
“为什么?”她是在拒绝他的追求吗?
“我曾经动过手术,医生说我可能无法生育了。”她坦白对他说。
薛明远的心上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无波的湖底,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来,直冲向岸边。
“我不在乎!”他脱口而出。
薛明远说他不在乎!
空气在瞬间凝住,两人的眼神静静地隔空交会,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在乎。”她平静地说:“因为我爱他,我不要他为难。”
“你好傻。”薛明远为她感到心疼。
“他是独子。”
“我不是。”他可以不要小孩,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栽培一个小孩。
死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环绕。许久
“我的心已经折损了。”而且残破不堪。
“我可以用时间来帮你疗伤止痛。”既然她已是自由之身,他不想轻易放弃。
“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但是我不能给你任何答案。”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艺术家表达感情的方式果然是不同凡响的。
“没关系,我有长长的一生可以等你。”
这样的话让人无法拒绝,茉莉遇到另一个难题。
“你不要等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她的心情很复杂。
“反正我以前也没打算要结婚,若没遇上你,我一直都是心如止水的。所以,你不必有压力。”他潇洒地说。
“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很有身价。”她无奈,只好幽他一默。
第四章
陶艺展的第三天,那朵云意外地飘回茉莉的身边,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一脸惊讶地问。
“我打电话到你家,你妈妈告诉我的。”他潇洒地拉把椅子坐在她身旁。
他好像更黑了,蒙古的太阳有那么毒辣吗?
“怎么样?到蒙古有很大的收获吧?”她觉得杜珩像她身边的一个亲人般,给她一种亲昵感。
“蒙古的女人很热情。”他坏坏地说。
“喂!你变得很不正经喔。”她朝他翻一个白眼。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当!一个警讯在她脑海中响起,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还要危险。
“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事。”她故意道。
“你冤枉我了。”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刚刚在想,现在的你比我在澎湖见到的你还要漂亮许多,你过得还不错吧?”
“托你的福,我现在很快乐,像你一样无牵无挂了。”她真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她的人生像重新来过一样。相对的,她所在乎的事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从前的她太过依赖爱情,她以为子贤就是她的全部,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但现在不同了,她有更多时间好好地审视自己,才发觉自己在某些地方贫乏得很。她想趁年轻多学点东西,所以她利用下班后安排一些课程,像素描、电脑、日文等等。
“真遗憾,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牵无挂的人了。”他直勾勾地瞅着茉莉那张漂亮得让人迷醉的脸庞。
茉莉的卷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耳旁垂着一绺发丝,配上她那张漂亮却不艳丽的脸蛋,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你真的爱上我了?”她笑着打趣他,他信上是这样说没错。
“我是爱上你了。”他不想否认,语气却不怎么正经。“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飘泊了,你也正好没有一个很好的对象,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像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她也回答得很干脆,杜桁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但她很清楚,就算他真心爱着她,目前他也不会为她停留。
“我很想念你的吻,可以赏我一个吗?”他不避讳地说出心中的渴望。
“这里是办公室耶!”她白了他一眼。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杜珩在她心中是特别的,他是一个自由的人,他们可以互相索取温暖,她也可以给他真心的吻。她知道,他不会向她索取更多,因为,他们曾经在澎湖的七美岛上同枕共眠。那天晚上,她很清楚他的生理反应,他却始终都不曾逾矩。
他只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害怕有人突然走进来,那样的场面一定很尴尬。
“这回我在蒙古的大戈壁迷了路,那时我一直想着你,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再见你一面。幸而在我撑不下去的前一刻,终于遇到了救星,所以,我现在才可以回来看你。”
他的话让茉莉半信半疑,她总觉得他是在哄她。
“杜珩,你让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失去你这个朋友。”她确实没有安全感,杜桁的生活太过随兴,她不知道一个星期后,他又要流浪到什么地方。
“你多虑了,为了回来向你索求一个吻,我会一直很平安的。”他爽朗地笑了。
他果然危险,茉莉相信女人若爱上这个男人,注定要伤心的。
“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已经和人有约了。”薛明远说好要带她去吃日本料理,她事先不知杜珩会回来,若早知道她会把时间留给他。
只是,她既然答应薛明远在先,就不能出尔反尔。
“我晚来一步了?”他的脸上有着失望的神情。
这时和茉莉约定好的薛明远刚好走进办公室,他看见茉莉和杜珩很亲近地靠在一起,心上颇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