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猜得到她为何要找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演这场戏,八成是不想让他得知无愁的存在吧!
真是蠢,一旦师妹从边关回来,还怕他不会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
衣蝶恋一愣,不解他突来的正经。
「你是不是替当今的太子殿下办事?」轩辕颉深沉的魅眸直盯着她。「你是不是太子麾下的大内密探?」
衣蝶恋微挑起柳眉,不发一语地睐着他。
他想要看透她……或者是他察觉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不回答?」他只手托腮,状似优闲地道:「无妨,但你能否告诉我,当年你是怎么到长安城?又是怎么一手拉拔大阁里的孩子、怎么开设起这么大的酒肆吗?当年你爹并没有给你嫁妆,而你离开轩辕门时,也没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你一个女人家,到底是怎么撑起这家酒肆的?」
衣蝶恋沉默了半晌,挑唇笑得勾魂。
「这些又同你何干了?」不管他到底是想套她话,抑或是真知道了什么,只要她不回答,他又能如何?
而且他问这些做什么?他又是怎么联想到她是太子的密探的?这件事只有她最亲近的几个徒弟知道,可他们绝对不可能会泄露这个消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早知道你不会回答我,我也不会硬要你回答,我只是要你多加提防,最近一定要注意无忧阁里是否有生面孔,是否有……」
「得了,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微恼地打断他的话。
听听他在说什么,活似她已承认她是密探一般……提防?她觉得她最需要提防的人便是他。
「我只是要你多提防,别老是仗着自个儿的武功高强,便以为自个儿刀枪不入,天不怕地不怕地放胆干尽蠢事!」难道她就不能温顺地听他把话说完吗?他都还没同她问罪呢,她居然敢欺瞒他那么多事情!
「我干尽了蠢事也不干你的事,你现下马上给我滚出去!」他又知道她干了什么蠢事来着?
她犯下最大的蠢事就是嫁给他。
「我偏不滚。」他偏是要同她搅和。「有本事你就再吼得大声一点,最好是让阁里的人都听见。」
「你以为我会怕吗?」真让她恼起来的话,就算让他们听见了又如何?
「既然不怕就试试,我等着。」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勾笑的唇角满是挑衅,吃定她绝对不敢再大肆嚷嚷。
果然……衣蝶恋只是忍了又忍,纤掌握了又松,几番犹豫之下,轩辕颉先开口道:「哪,过来用膳吧,你老是不吃早膳,身子骨怎会受得了?当年师父也说虽然你是浸着药草缸长大的,可若是没定时用餐,让身子有气虚的状况发生,你的刀枪不入会失效的。」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替她准备了台阶,就等着心高气傲的她慢慢地走下来。
「你又知道了?」她怒瞪着他,气恼他一副好似看透她的神态,好似他要同她回到以往的模样……
覆水难收,他对她再好,甚至是想补偿她也没用,她心意已决,谁说都没用。
「我当然知道。」他拿起竹箸替她夹菜。「你虽是师父麾下的大弟子,可除去你不说,我便是最大的弟子了,何况当年你要出阁之时,师父还嘱咐我要好生照顾你,这些小细节我怎会不知道?」
衣蝶恋没再答腔,只是瞧他殷勤地为她夹菜,心底更加五味杂陈。
好生照顾?哼,无愁打一出生便没见过亲爹,这就是他所谓的照顾?倘若不是他的话,她何须流浪至长安不敢回凌波阙?倘若不是他的话,她又何须为了替孩子找栖身之所而答应了李诵当年的条件?
第9章(1)
「请恕在下拒绝这一次的任务,顺便将八皇子的爱妾送还。」
八皇子府邸的厅堂上一片静寂,轩辕颉沉吟了半晌,仍是执意回绝八皇子的委托;话落,厅堂上又陷入无际的沉默,而坐在厅堂上的八皇子更是不发一语地睐着他。
轩辕颉勾笑回睇,不管他点不点头,这件事只需要他自个儿决定便成,同他说一声,已算是尊敬他了。
「为何?」八皇子沉默了半晌问道。
「没为什么,只是在下向来不杀女人。」轩辕颉戏谑地笑道:「在下疼惜女人都来不及了,哪里会动手欺凌女人,更遑论是杀女人?此事还是请八皇子另请高明,在下肯定是成不了这事儿的。」
笑话,那女人可是他的妻子耶,他保护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杀她?
不过为了不让素心姑娘起疑,他特地带着她到外头晃了几天,省得八皇子会因为她的说辞而对无忧阁起疑;不过一连晃了好几天,真是快把他给累垮了。
但想想也挺值得的,只要将她送回这里,往后他想待在哪儿便待在哪儿,多轻松自在啊!
而且多日没见着他家婆娘,他心里可是想得紧,只是碍于眼前的状况复杂,他自然得要多方担待。
「倘若你真是疼惜女人的话,又怎会把素心还给小王呢?」八皇子冷冽地笑道:「你可别告诉小王,这些日子以来你从未……」
「在下可是连碰到素心姑娘的发丝都会落荒而逃的。」是啊,谁知道她的头发是不是有毒?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当然得要多加提防了,是不?「素心姑娘是八皇子的爱妾,在下岂敢夺人所爱?如今在下处理不了八皇子的委托,遂原封不动地将素心姑娘还给八皇子,在下就此告退。」
话都说完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可是很想念他那脾气暴躁易怒的婆娘,想她嘴上虽然说着狠话,可实际上却未真正对他动手,只有一次怒急攻心失手伤了他的颈项,因此,他更加肯定她对他仍是有情。
既然她没再改嫁,他自然可以将她带回广陵,不管是用骗的、用拐的、用绑的,他也要将她带回广陵。
「你何时回广陵?」八皇子同素心互看一眼,没再挽留他。
「近期。」他勾笑答道,随即起身。
不过到底要多快,可就得看他那婆娘什么时候点头了。
他就不信她会放着堂堂的门主夫人不当,宁可当个无忧阁的掌柜。
倘若现下回去的话,方巧可以到无忧阁用晚膳,又可以去逗逗那婆娘……多日不见,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同他一般想念他?她的性子是烈了点,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硬的不成,来软的总可以吧。
就不信她会不动心。
掌灯时分,无忧阁里灯火通明,笙歌不断,然在中央大厅外头的楼台上却不断地传来声声叹息。
衣蝶恋站在楼台栏栅前,睇着缀满璀璨灯火的垂花拱门、碎石路径,却始终见不着那抹身影。
那个混帐到底是死到哪里去了?
那一日他莫名其妙地闯进她房里,在她房里睡上一夜又同她一道用过早膳后,便再也见不着他的踪影了。
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蓄意闯进她房里,却什么都没做,难道就只为了要邀她一道用膳?
事情岂会如此单纯?
可若他真另有用意,为何又会接连几天没有他的消息,反倒是听莺丫头说他带着一位姑娘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晃呢?
那个混帐,亏他还敢说那姑娘是人家送的……
哼,说得好像一点意思都没有,彷若美人在抱,他一样可以不为所动,然实际上呢?他却迫不及待地带着那面貌姣美的姑娘四处走动,甚至还走遍了京里有名的脚店酒楼……好色之徒,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