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格格费心,王爷的腿已无大碍,让人搀扶便能行走,只不过是大夫要他多歇息,奴婢我才会强要王爷坐在木轮椅上头,到府外散心……岂料今儿个的市集人多嘴杂,就连路上觅食的麻雀也不少,吱吱喳喳得也不知道在杂念些什么,惹得王爷心烦,遂王爷想回府了,还请格格退开。」
她岂会不懂这女子在说些什么?不就是在讥笑他不良于行?
一说完,关羽翩微恼地推开她,推着铁战野往回走。
她是撒谎了,但那又如何?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女子对他出言不逊,要她怎么吞得了这口气?老是被这种人糟蹋,也难怪他的性情会大变了。
「你是什么东西?小小一个奴婢居然敢推开本格格!」
喜颖让她给推落在地,模样十分可笑,引来街上路人侧目,她恼羞成怒,赶紧起身,又挡在前头,硬是不让关羽翩推着铁战野离开。
「嘎?奴婢推开了格格?」关羽翩佯装惊讶地捂住嘴,「方才,奴婢推开的只是一只停在王爷身上,不愿走开的碎嘴麻雀,怎么会是格格?格格这么说,岂不是冤枉奴婢了?」
闻言,铁战野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地笑了出声,笑得眼儿都弯了;关羽翩一见他笑,不禁也跟着笑了。
哎呀,原来这王爷笑起来是这么地迷人,怎么平日不多笑点呢?
喜颖愣在原地,听着周遭传来的窃窃私语和讥笑声,登时恼得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
「你这个狗奴婢,唤什么姓什么,报上名来,让本格格大发慈悲地为你在你的碑上刻下姓名,别让你当了无名野尸。」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人给这么糟蹋过?
关羽翩笑看着她,仗着铁战野没有怪罪她,甚至还笑出声来,不由得连胆子也放大了些。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关名羽翩,就不知道麻雀的嗓子是不是会比九官鸟来得好,唤得清本姑娘的名字。」
话落,她便推着铁战野离开,压根儿不管喜颖气得火冒三丈。
她更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有几个男人走到喜颖身边,低声私语了一会儿之后,便相偕离开。
第九章
「你就不知道那位格格有多过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那副高姿态教我怎么受得了呢?我当然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关羽翩忿忿不平地说。
已是掌灯时分,铁勒府的偏厅外头传来难得的热闹声响,仔细一瞧,便见着外头站了数个侍卫、下人,他们全都在听关羽翩谈论今儿个在集上所发生的事情,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都惊诧得忘了把嘴合上,就连大病初愈的关戒觉也在一旁愕然不已。
「你居然做了这种事……」关戒觉不禁拍额叹气。
她这好管闲事的性子到底何时才会改啊?
好事的她带着他和兰芷远走他乡,在逃亡的路程中,路见不平,她便要拔刀相助,也不掂掂自个儿的斤两,如今更夸张的是,她居然连格格也招惹上!她知不知道格格是可以要了她这一条小命而不用调行审问的?
她以为王爷会为她作主吗?想起了铁战野,他不由得轻移目光,望进了偏厅里,见着铁战野正在用晚膳,而且脸上还带着笑。
现下是怎么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不过是昏睡了一天,让关羽翩独自陪着王爷一天罢了,怎么他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
倘若是以往的话,王爷定是会大怒,甚至可能会处罚她,可他却静静地用晚膳,甚至还带着笑,仿若他挺赞同她做了这件事似的……是因为她为他夺回面子吗?
可王爷不是最不爱别人拿他的腿来作文章?她如今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这当中必定有鬼。
「啧,你们就不知道那位格格的嘴脸到有多惹人厌。「她顿了下又道:「你们知不知道她还说了啥?说什么她好思念王爷,又问王爷是不是也思念她,还说什么不知道王爷的脚能不能走了,能不能同她一起嬉戏。」
她的话一出口,一旁的人这下子不只是张大了嘴,就连眼睛也瞪大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怎么着?我还有很多还没说,你们怎么会这副模样?见鬼了?」她还没说到重点呢,怎么大伙儿露出这么诡异的神情?
「别说了。」关戒觉连忙捂住她的嘴。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这事是能放在嘴上说的吗?
「怎么要我别说呢?我都还没说到我是怎么气得她脸色铁青,浑身发颤来着……」她拨不开他的手,只能没好气地瞪着他。「王爷的腿又没问题,只要稍加医治便会痊愈,总是会好的嘛,你不用伯王爷会因为腿疾的事又发怒。」
她今儿个都不知提上几回了,王爷都没发怒。
让她说一下她今儿个的「英勇事迹」,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别再说了!怎么他都捂住她的嘴了,她还能说啊?
「要不然是怎样?」不是吗?倘若不是的话,又是怎样?
「那是……」可不可以别要他回答?这很怪的。
关戒觉想向众人求救,却见众人作鸟兽散,他正感叹人情凉薄时,却在地上瞧见了一抹逐渐向他靠近的影子,不由得抬眼睐着影子的主人。
「王爷……」
他会不会听见了?这事儿不能放在嘴上说的,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住这种讥笑,更何况他贵为王爷……他这一回会不会判他们死罪啊?
「松开。」铁战野打一开始便把目光放在他捂在关羽翩嘴上的手。
关羽翩总说尽管不是己出,但她还是将关戒觉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可看在他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关戒觉同她太过亲近了,况且他和她的岁数相近,而他对她的保护,压根儿不像是儿子对待娘亲的态度。
「是」
听铁战野这么一说,关戒党才赶忙把手放开。他发觉铁战野依旧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彷若对他十分不满……彷若是一种敌意。
敌意?他正思忖着,突地听见铁战野冷冷的声音响起。
「羽翩,推本王回院落。」
关戒觉抬眼见着他以充满有欲的目光直睐着关羽翩,刹那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挡在中间硬是不让。
「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有不妥。」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个儿愚蠢得可以,但他明知愚蠢。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和以往的好色之徒不同。以前那些男人纯粹是瞧上了她的姿色,但是跟前这王爷不同,他绝不让他越雷池一步,尽管他贵为王爷也一样。
「戒觉,你在胡扯些什么啊?」关羽翩连忙将他推开,对铁战野欠了欠身。「王爷,这小毛头不懂事,求王爷别见怪。」
啧,老说她讲话不懂分寸,他说起话来才口无遮拦哩。
「我没说错。」弄不清状况的人是她。
「还说!」她急着低声斥责,然后附在他的耳边细声提醒:「你现下是哪里不对劲了?你说这话可以会被杀头的。」
「倘若王爷是恁地蛮横不讲理,那我也无话可说。」他别过眼去,想远离她吹拂在他耳际的温热气息。
「你这兔崽子……」
她正想对他晓以大义,却发觉有人拎住她的衣领,硬是将她自关戒觉的身边拉开,让她困惑地回首睐着拉住她衣领的哥尤。
「哥尤,你怎么这样子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