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瀚柏记得当他拒绝楚心豫的婚事的时候,他的母亲为此和他冷战了三天。
而他试着要为自己的选择找出一些道理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了他一些话,就是因为这一番话,才使得他有了坚持的勇气。他永远都不会忘掉。
他说:“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件事情,会糟糕过当你想要的东西就近在咫尺,而你却要不到。”安瀚柏知道这句话听起来有点乱,但是当你仔细去思考的时候,它的确有道理。
安瀚柏心想,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他应该怎么做,继续过着三十年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吗?是吗?你愿意吗?要再过三十年这样的生活,接受这种现况,只因为理应如此。
三十年啊!安瀚柏心想,不!他不要那样,他不要再把他宝贵的时间花在盛装参加一些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的宴会上,和一些各式各样毫无意义的委员会,或者名义上是慈善活动,实际上却是互相比较、炫耀自己财富的虚荣社交活动。
他想要“生活”,真正的生活,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生活。
美好的时光已经流逝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还要继续浪掷仅余的岁月与一去不返的青春呢?
虽然,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也知道如此一来,无可避免地他们会伤害楚心豫、楚心豫的父母、他自己的母亲,但是,他已经不愿也不要在揣想本来可以拥有什么,以及渴盼着他所没有的东西中,自怨自叹地度过下半辈子,毕竟他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这方面了!
现在,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也想要做的事情。
他拨了一通内线电话给Magie,“麻烦你帮我订一张纽约的来回机票。”
Magie有点惊讶,然而她跟他共事了这么多年,深知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所以,她只需要听命行事:“是的,你预备订什么时间?”
“愈快愈好。”
Magie一听,又是一惊:“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
***
安瀚柏在傍晚时分抵达纽约。他走出机场的时候,步履有些不稳,神情也有点恍惚,就好像睡得不好刚醒过来的人一样。
连续几天纷纷扰扰的;安排公司的大小事务,敲定机位、迅速地整理行李,和他的父母争论。
尤其他的母亲大肆抱怨他的仓卒出门。而她从来就没有接纳过他和舒晴之间的情感。对她而言,那只是一种奇怪、荒诞、不真实的关系,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她真的不懂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对十几年未联络的旧时情人如此迷恋。
“真的是太荒谬了。”他母亲说。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荒谬的。”
“不然你认为这是什么呢?”
“爱情。”
“我的天啊!瀚柏,你真是无可救药。”她叹气道。
多年来,安瀚柏非常渴望他的母亲能够了解这种感觉,并且用一种温柔的语调安慰他说:“很遗憾,我知道她对你的意义极不寻常。”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在机场租了车,住进一家旅馆,进入旅馆的房间后,他随意打发掉晚餐,便靠着枕头,斜倚到床上去。
安瀚柏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拿起电话打给住在纽约的乔治。
每次只要安瀚柏造访梦幻山谷时,他们总是会共进晚餐。
乔治接到电话时,相当惊讶也相当兴奋。
“我今天刚到,决定得很仓卒,所以来不及先通知你。”
“你在的这段期间,我们会一起吃顿饭吧?希望你的行程不会来去匆匆。”
“目前我尚未确定,因为我明天一早要到梦幻山谷去,然后在那里停留一小段时间。”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乔治好奇的问道。
“舒晴已经到了梦幻山谷了!”安瀚柏开门见山的说。
“真的!”乔治在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尖叫声。“所以,你打算去见她!”
“是的。”安瀚柏笃定的表示。
“既然如此,我现在过去看你。你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乔治提议道。
“好,我等你。”
“那么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安瀚柏挂掉电话后,便习惯性的拨了一通台北公司的电话,他在电话中留言,交代了他目前的行踪。
***
在台北和乔治分手,隔了几个月后,在纽约再次见面,两人都显得异常兴奋。而一进门的乔治手里提着两瓶酒,脸上满溢着如阳光般的笑容。
“你已经跟舒晴联络上了吗?”乔治迫不及待的问。
安瀚柏摇摇头表示没有。
乔治觉得很纳闷:“那么你怎么会知道舒晴现在人在梦幻山谷呢?”
安瀚柏抬起头看了一眼乔治后说:“自从你带我到‘紫藤轩’之后,我一个人独自又去过好几回。”
乔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我经过了一番考虑之后,便决定亲自去找画廊的人询问清楚,之后,我大略得知了舒晴的现状。巧的是,舒晴居然是‘紫藤轩’的专属画家,所以他们手上有她的资料。不巧的是,画廊的经营者人不在国内,以致他们没有办法马上告诉我。”
乔治专心的听着:“然后呢?”
“那次亲自登门拜访之后,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又暂时中断了这个线索。”
“什么!你居然又放弃了。”乔冶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我没有放弃,只不过——”安瀚柏想要辩白,却被乔治打断了他的话。
“你自己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你真的确定了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所要追求的又是什么?那么你就应该全力以赴,而不是藉着一大堆理由推三阻四的。试想,你在工作上可以如此心无旁鹜的全力冲刺,为什么在情感的抉择上,会让你这样的犹豫不决呢?”
生性多情、浪漫的乔治,在面对爱情时,总能如鱼得水般,优游自在。尽管他曾经离过两次婚,目前的他仍处于单身状态,但是,每一段感情,他总是全力以赴、全心付出,毫不后悔。抱持此种爱情观的乔治,对于安瀚柏如此畏缩、被动的态度,不仅无法理解,也深感无力。他无奈地耸耸肩,并且大声的叹了一口气。
安瀚柏听完乔治的长篇大论后,无奈的自嘲说:“也许我应该多学学你明快、俐落的作风才对。”
“哼!你把自己在这方面的优点都发挥在你的事业上了。难道你想孤家寡人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吗?”
对于无法忍受寂寞、孤独的乔治而言,这种生活犹如酷刑般,令人难以忍受。
“不,不想。”安瀚柏坚定的说。
乔治一听松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有救。这倒是值得庆幸。”
安瀚柏不想理会乔冶的嘲讽:“你知道吗?我买下了那幅‘等待的女人’。”
“喔,”这番话又激起了乔治的好奇,“愿闻其详。”他静下来等着安瀚柏的陈述。
“就在三个月前,我收到一张慈善义卖的活动,而‘紫藤轩’赫然是协办单位之一,我是基于好奇心的驱使,便亲自出席了那场晚会。”说完,安瀚柏啜饮了一口酒。
“结果呢?”乔冶饶有兴味的听着。
“我在会场的时候,遇见了‘紫藤轩’的负责人——方基伟,我想他似乎已经听说了我和舒晴之间的事情,节目的最后,他愿意割爱捐出那幅画,由我购得了。算是他对我们的一种祝福。”
“你出了多少钱?”这时候的乔冶又不禁流露出身为律师的精明与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