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我哥哥做什么?」娉婷止住了叫嚷,抖着声问。
那个壮硕的大汉一听,立刻睁大了眼问她:
「赵度耘是你哥哥?」
「可不是嘛。」娉婷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瞅进大汉的眼里,放胆说道:「知道了还敢在这闹事,难道不怕被抓进衙门大牢去,有你们好受的!」
她这话让那大汉楞了半晌,随即才对同伴吼道:
「妈的!原来这龟孙子不在家啊!」
鹊儿发现这群人虽然个个栗悍粗鄙,但举手投足间却不像打家劫舍的盗匪恶徒。
正当她困惑不解时,那大汉接着说:
「带过去让我兄弟发落吧,走!」
那一班蒙面人应和着他,随即将两人架着往赵家中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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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中庭,才知赵府上上下下早都被人集合在此看管。有人哭着,有人吓得直发抖,壮一点的家丁就被捆绑起来。连那芝瑶也一副状极狼狈的摊坐在地上。
鹊儿远远见到年迈的余管家,不顾的喊着:
「余管家,您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余管家一脸惊魂未定的点头。
「别说话!」
话才说完,站在身后的人立刻动手推了余管家一把。
「你们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鹊儿不顾自身的安危嚷道。
「耶,你这小妮子挺凶的啊。」一名劫匪调笑地说。
众人跟着也嘻嘻的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高姚的身影突然上前朗声喝斥:
「不得无礼!」
只见他一身黑衣短打,身型精瘦,两脚分立站在人群之中。那露在黑布外的双眼,含威而不怒的对众人说道: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来这里恃强凌弱,伤及无辜,否则咱们跟那一班欺压农民的地主恶霸又有什么不同呢?」
方才那大汉闻言,立刻也上前挥拳应和着他说:
「兄弟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大伙留着气力对付那赵度耘吧!」
众人见状,果然一阵叫好。
只见那大汉随即又对那黑衣人说:
「兄弟,那姓赵的小子果真命大,正巧不在家,我们只找到了他妹妹和老婆而已。这会儿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既然如此,此地也不宜久留,你赶紧安排大伙分头将米粮运出城去,咱们在指定的地点会合。」黑衣人说。
「那赵度耘呢?咱们就这么放过他吗?」那大汉似乎颇有不甘。
黑衣人沉吟了半晌,最后竟说了:
「要不这么着,咱们先将他妹妹和老婆一起带走。」
此话一出,赵家上下一阵哗然,芝瑶更是吓得哭天喊地。鹊儿一见有人来拉娉婷,立刻上前去护她,但又如何阻止得了,娉婷终究还是被人拉开了去。
这时那下令的黑衣人竟转身恭敬的对余管家说:
「您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赵夫人和赵小姐。但劳您转告赵度耘,等他放了衙门大牢里的农民之后,我自会将她们平安送回。」
可不等余管家开口说话,鹊儿已经冲了过来,指着他嚷道:
「你刚不才说不伤及无辜,为什么还要抓人?」
「鹊儿,快别说了!」余管家忙阻止她。
「这种人我不怕他!蒙头蒙脸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嘛!」
鹊儿一副豁出去似的瞪着对方。
怎料那黑衣人非但不动怒,还执着火炬靠上前来仔细看她。
鹊儿也不退缩。她发辫一甩,挺直了身,很挑衅的回瞪着。
突然间,他当真伸手撤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貌。鹊儿一看,立刻忍不住惊呼:
「是你!」
「怎会是你啊?辰騄。」一旁的余管家也惊讶地说。
辰騄本还因为鹊儿记得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喜,但瞬间就掩没消失了。
那一干劫匪见他撤下了蒙面巾布,也都效法了起来。
尤其是那大汉,手一扯,嘴里更吼道:
「妈的!正好也叫那姓赵的小子心里明白了,今儿个是谁上门来要他的狗命。」
这时被人五花大绑、蒙了眼,准备封口架上马车的芝瑶突然叫骂了起来。
「鹊儿,鹊儿,救我呀!」娉婷也唤着她。
鹊儿这才赶紧奔了过去,一个劲地要爬上马车。
结果却被方才那大汉给拦了下来,一壁对她笑说:
「你是犯傻还是怎么着?别人躲都来不及了,你还想跟着来啊?」
「别拦我!我要跟小姐一起去!」鹊儿嚷道。
大汉不肯让她上车,鹊儿偏又执意,结果两人也就这么僵上了。
大汉最后只好两手一摊,看着辰騄说:
「兄弟,你瞧这……」
「由她吧,等她吃了苦头,自然就后悔了。」辰騄冷冷地说道。
鹊儿听了他这口气,不禁恨恨的瞥了他一眼,这才任人架上了马车。接着辰騄便跃上了马背,朗声道:
「好!大伙出发吧。」
马车立刻应声向前。
浑身不住哆嗦的娉婷立刻伸手来抓鹊儿,其实鹊儿又何尝不怕呢?
只是那命运偏就这么弄人,竟然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了赵家。
第三章
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城便策马疾驶起来。
虽然害怕,鹊儿却一直记量着出城的方向,好为脱逃做准备。谁知马车忽而左弯忽而右绕的,教人根本无从判断,最后只好作罢。
不知已驶了多远,在一阵叫嚣声后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马蹄声嘈杂的向她们的座车趋近,不一会儿,辰騄掀开幕帘对鹊儿说:
「我把你们三人松绑,不过千万别嚷嚷求救,知道吗?」
「发生什么事了?」鹊儿问。
辰騄笑了笑,沉默的将手伸到她身后轻松的解开绳头。
芝瑶一得开口,立刻就问:
「你们该不是想在这里……杀人灭口吧?」
「闭嘴!别多话。」夏庸一面解着娉婷手上的绳,一面喝住她说。
可娉婷谁都怕,就是不把这大汉放在眼里,她抱怨着:
「喂,大胡子你别这么粗鲁,轻点行吗?」
夏庸经她这么一说,刚刚的杀气全不见,反倒手忙脚乱了起来。
而独独关照鹊儿一人的辰騄,动作也慢了下来。
鹊儿一等松开了手,急忙转身想下车。结果那张教她魂萦梦牵的脸庞竟然就在跟前,正用那双黑磷磷的眼睛看着她。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辰騄问。
鹊儿望着那冷峻中夹杂着倦倦温柔的眼神,逼自己强硬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强盗头子吗?」
「如果我是强盗,你这样对我说话,不怕我一刀杀了你?」辰騄似笑非笑的问她。
鹊儿被他这么一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过只是倔嘛。就这么没来由的被人给勾了心神,偏偏那人又一副冷漠孤傲,不把人放在眼里。
其实她哪里真见过强盗呢。而且怎么看,他也不像穷凶恶极的盗匪啊。
辰騄也不为难她,苦笑了一声说:
「你了解也好,误解也罢,总之我们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鹊儿一听也不禁软了语气问:
「那……你现在打算拿我们怎么办?」
辰騄看着她说:
「我想请你带个口信给赵度耘。」
「口信?你……要放我回去?那她们呢?」鹊儿不敢置信地问。
「夫人和小姐不能走,只有你一个人回去。」
此话一出,芝瑶立刻抢道:
「你们放我吧!只要放我回去,别说是话,要多少银两都没问题的。」
「那不成!」一旁的夏庸头一个反对:「妈拉巴子非要那姓赵的小子也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不可,他老婆绝不能放。」
众人一听,随即跟着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