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姊,救我--爸爸欠他们钱,他们要把我带走--”游美丽哭叫著。
“你们把孩子放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为什么要抢人!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穗穗压下怒气,想要好好说理。
瘦高的男人吐了一口槟榔汁,哼了一声,指著游美丽说:“犯法?她老子输钱,卖女儿还债,这样哪里犯法了?小姐,我看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啊--我连你也一起带走!”
穗穗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很很地说:“你敢?有胆你就试试看……”
穗穗还没有说完,就惹来其他男人一阵淫笑。
“怎么不敢试?我看是你很想要吧?”瘦高的男人放开了游美丽,一脸暧昧的走近穗穗,伸手就往她脸颊上摸去--
“啊!”穗穗一声大吼,出其不意的将对方的手往后一拉,一个旋转,高瘦的男人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很快跳起来,凶猛的扑上前,穗穗又一个拉扯,回旋侧踢,他闷哼一声,又狼狈的跌倒。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第一次以为只是穗穗侥幸,第二次就再也不敢小觑穗穗。
“他妈的!给我上啊--”瘦高男人很快地挣扎著爬起,恼羞成怒的向手下大呼。
有几个人抽出后腰间暗藏的小刀,有几个随手抓起客厅的椅子,全部拥上前--
游美丽家中的家具齐飞,一片狼藉。
穗穗单打独斗还绰绰有余,但是遇到四个大男人要赖似的拿著武器、家具乱砍乱砸的,只有闪躲的分比较多。
穗穗被椅子打到了几次,忍痛见机踢中一个人的小腹,只见对方痛得抱著肚子弯下腰。其他两个人抓不到穗穗,反而被她打中眼睛,还被踢到了胯下。
穗穗身手灵敏,追打闪躲的撑了一会儿。那名老大看到几个手下按著伤处哀叫,不想再混战下去,趁隙之间抓住了游美丽的脖子,威胁穗穗:“住手!你再动手,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穗穗停住手,回头焦急的看著游美丽。“你们放开她,他们到底欠多少钱,我可以帮忙还,不要把美丽带走!”
“放屁!人我们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想还钱更好!拿五十万来交换,否则别想!”
“好!五十万,明天我就拿来,求求你们,不要带走美丽!如果你们带走她,我会马上报警!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拿不到!”穗穗的声音软了下来,想要好好的和他们谈判。
一阵僵持,门外突然响起好几个小孩的呼叫声。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你们看--警察来了!”
带头的老大看情势不对,放开游美丽就往门外冲。
“太好了……”
一定是有人去叫警察了!穗穗听出了是小吉、大山,还有石头的声音,高兴得想大声欢呼,却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冰凉,又听到了游美丽凄厉的喊叫声。
她很想回头,眼前却一阵发黑,只能力不从心的瘫软在地--
第六章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下是故意的!”
昏迷中,穗穗不断地呼喊著这一句话。
梦中,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女人,伸出双手不断地向穗穗乞讨著:“还我的生命!还我的幸福!还我--还我--”
穗穗满头大汗的嘶喊、奔逃,还是摆脱不了这幽灵般的鬼魂。她无路可逃、无处可躲,在梦的边缘拍打著现实的厚墙,还是无法让自己转醒。
这是个永远也无法摆脱或醒来的恶梦。
病房里有两个男人,正忧心的看著病床上不停呓语的穗穗。
“穗穗,好了,没有人怪你,不要再自责,不要再难过了。快点好起来,穗穗……”穗穗的父亲坐在床边握著女儿的手,不停地安慰著。
顾叶夫终于会见了穗穗的家人。
穗穗的父亲是个身材相当魁梧的中年男人,胸膛厚实宽挺,小腹没有一点赘肉,连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他接到通知就赶忙来到医院探望女儿,和顾叶夫稍微寒暄后,就把全部的精神专注在穗穗身上。
“殷伯父,穗穗没有事了,她的伤口复原得很快,几天后就可以出院了。”顾叶夫安慰著焦虑的殷父。
殷父回头,感激的说:“顾医生,真的很谢谢你,听说在山上的这几个月,都是你在照顾穗穗。”
“哪里,其实都是穗穗在照顾大家,她帮了我很多忙,是我要谢谢你们才是。”
“不要客气了,穗穗离家的时候我很担心,就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可是当她打电话回来,说她在山上遇见了一个义诊的医生,决定留下来帮忙,口气很兴奋、很快乐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我没有阻止她任性的行为,是因为我知道,穗穗需要时间来恢复。唉!穗穗的妈妈身体不好,这次穗穗受伤,我怕她妈妈担心,一直都还没有告诉她。”
“穗穗会好的。她很勇敢、很坚强,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我很佩服她。”顾叶夫衷心的说。
“穗穗个性外向,她遗传到我的运动细胞,连打跆拳道的身手都比男孩子强,要不是她妈妈怕她嫁不出去而阻止她继续练习,穗穗在运动方面一定会有很好的成就。唉!如果她能够安安分分的像个女孩子,或许我和她妈妈就不会这么担心她了。”
回想起穗穗的身手和胆识,顾叶夫不禁微笑地点点头,表示同感。
穗穗又开始呓语,反覆说著同样的话。
顾叶夫基于医生和朋友关心的立场,怀疑的问:“殷伯父,穗穗的个性这么活泼外向,怎么会得忧郁症呢?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殷父望著熟睡的女儿,满脸愁容的说:“穗穗还是没忘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一个意外,谁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一年多以前,她和朋友出去参加同学会,她们喝了点酒,在车上玩闹,回来的路上撞到了人--对方在医院急救无效,死了……她自己也受了重伤……”
顾叶夫诧异得说不出话来,穗穗曾说她做了一件不能挽回的错事,她愿意付出生命来挽回这个错误。现在他终于知道穗穗逃避的原因了,毕竟夺走别人宝贵的生命,是花多少代价都无法换回和弥补的。
殷父低著头,迳自又说:“穗穗知道以后非常自责,她妈妈怕她做傻事,想了很多方法,寸步不离地陪在穗穗身边,把自己的身体都累垮了。穗穗不想再让我们担心,就说要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我们不得不答应她,因为穗穗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完全不再是从前生龙活虎的样子。”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最后只好让她自己出去寻找克服痛苦的办法,我想--她是找到了,可是也受了伤回来。”
原来如此--他明白穗穗挑战生命极限的动机了。原来她想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以成就补偿他人的心理。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山上是他们想藉以逃避现实和疗伤的地方。
而今,表面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但是心中的伤痛还是像一道深深的裂缝,永远也无法填满,只有时间……能够救赎,能够令他们暂时地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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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穗……穗穗……”
顾叶夫温柔的叫唤,是穗穗在梦境里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恍若天籁之音,从天堂传到地狱,一声又一声,带领著迷途的穗穗从梦境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