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鲁马在茶馆门口放她下来,她两脚着地看见前方的人就飞奔了过去。
罗亚任她搂着自己放声大哭。
达鲁马走近说:“她吓坏的啦,一个女孩子在黑乎乎的地方,又没有人,一定吓坏的啦。”
仇步扬从茶馆出来,看见她抱着罗亚,紧蹙的眉头不由放松了,心却越感郁闷。
“谢谢你。”他对达鲁马说。
“没什么的啦。”达鲁马腼腆的笑着。
庄娴淑从罗亚的肩上抬起头,想确定那声音。
“真是惊天动地呀!”袁瑷龄跟在仇步扬身边,双手环抱,嘲讽道。
仇步扬轻叹一声,脱下大衣披上庄娴淑颤抖的肩膀。
她回头,看见他,反身就扑进他怀里,抽抽噎噎的让眼泪一颗颗的浸湿他胸口。
他轻抚着她的背脊,仿佛一锅热油在心里翻腾,手上持着一杯刚买来的热茶等着递到她手上。
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他除丁自费、焦急,也仿佛陷入了绝望的酷寒地狱里。
此刻,用身体温暖了彼此,他才蓦然明白——失去所爱,会让他的心跌到冰点。
原来,他的郁闷来自嫉妒。
原来,他对她的在意源于爱。
※ ※ ※ ※ ※ ※ ※ ※ ※
仇步扬驾着饭店提供的白色轿车,四人一路静默的回到了饭店,搭了电梯来到各自房外的走廊上。
“早点休息。”罗亚对庄娴淑说着,径自回房。
“对了,衣服呢?”袁瑷龄细眉一挑,问道。
“衣服,我……忘记了。”她嗫嚅着,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脸又发白了。是跌倒的时候掉进草丛的吗?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那是我明天拍广告要穿的耶!”袁瑷龄气嚷。她难得有机会能跟偶像男星在广告里扮演一对到饭店度假的情侣,她可是花尽心思准备啊,怎能容许庄娴淑一句忘了就破坏了。
“对不起喔,我不小心弄丢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嘴唇颤抖着,小时候惹祸被妈妈骂也没现在紧张害怕。
“对不起就算了吗?你想证明什么啊?自己搞丢就算了,连我的衣服你都给我丢了!你知不知道那件衣服我花了二十万在纽约买的,你怎么赔我啊……”袁瑷龄顾不得形象发飙了。
“够了!”仇步扬喝止一声。
“步扬?”袁瑷龄故作委屈的轻嚷。
“我赔你,如何?”他不愠不火的语气带有逼退的气势。
袁瑷龄气哼一声,扭身气冲冲的开门关门。
庄娴淑怯快的看了看他,他怎么对袁瑷龄这么凶呢?一定是被她烦透了,才会迁怒别人吧?她不敢再惹他心烦,移动脚步难过的从他身边走开。
看着庄娴淑无需他安慰的合上了房门,他不禁扯嘴冷笑,觉得自己的心仍处在寒冷的地带里。
※ ※ ※ ※ ※ ※ ※ ※ ※
半小时后,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推餐车走进庄娴淑的房间。
“您好,这是仇先生叫的客房服务。”她笑容灿烂的说。
庄娴淑心情复杂的愣在门边。
“衣服是下午就准备好了,我们依照了仇先生给的尺寸和样式买的,如果不合身,我们可以帮您更换。餐点是刚刚请厨房准备的,请您趁热享用。”服务生将东西移到高脚桌上,礼貌说毕,道声晚安又推着车子出去了。
玻璃桌面上摆着热腾腾的餐点和一个大纸袋,她打开袋子,拿出两件柔色系的毛衣、一件长裤、一件及膝裙、一件连帽的白色小外套,还有一套棉质睡衣和贴身衣物。
一股热泪涌上她的眼眶,好多的感动里有一点点纳闷——他记得她没带行李,可见他很关心她!如此细心的他连她的三围都一清二楚呵!是帮女朋友买衣服的经验丰富吗?
※ ※ ※ ※ ※ ※ ※ ※ ※
午夜,庄娴淑在漆黑的屋里哭醒过来。
而仇步扬被一阵铃声吵醒。他打开房门,惺忪睡
眼看见庄娴淑穿着睡衣抱着大枕头赤脚杵在门外。
她头低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我做噩梦。”
他不解的将眉毛一扬,逐渐清醒中。
“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她的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像个逃难的小孩,无助又委屈。
他头一偏,没多想。“进来。”
她怯怯的看他一眼,走进他的房间里。
亮着小夜灯的房间里感觉很温馨,落地窗前的大桌上摆着他的笔记型电脑,惟一的一张大床在房中央的位置,床头上沿壁倾斜的玻璃窗可以俯看美丽的海景,也可以观星赏月。她揉揉眼睛往床边的长沙发走去。
“你干嘛?”他看她把枕头放在沙发上准备躺下。
“我睡这里。”她说得理所当然。
“上床。”他命令,心里不禁奇怪,她的任性呢?
“可是……”他不是不喜欢跟别人同床吗?难道他要睡沙发?不好吧。她不想当蟑螂占他便宜了。
“快点上床睡觉,我很累了,不想跟你废话。”他板着脸。
“喔。”她抱着枕头转移方向。
她侧躺在床的一边,怀里抱着自己带来的枕头,头下是他睡过的枕头,她眼睛眨了眨,如此舒适的房间里、如此恬静的气氛、如此令她安心的他在身边,噩梦离她好远好远了。
“把棉被盖上。”他看她缩成虾状的睡姿。
她拉了棉被,感觉他正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人背对着背各躺在大床的边边,棉被中间有三个人的空隙。他睡意全消的打破沉默:
“你的房间本来是罗亚的?”
“嗯,他把房间让给我了。”
“为什么?”
“不能叫我跟他睡同一间房间嘛。”她说,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睡一张床,为什么罗亚不可以,仇步扬就可以?
他想着同样的问题。罗亚对她而言是危险的,而他是安全的。如果他给她的感觉是如此……
“你干嘛叹气啊?”她问,猜想着袁瑷龄下午在这房间里的情况。
他对她而言是无须防备的!像同性一样。这答案令他又叹气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麻烦。”她小声说。
“你总算有自觉了?”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每次惹麻烦,哪次不是赖皮死不认错的,难得像今天认真的令他不忍心苛责她了。
“我很笨对不对?”她懊恼。
“很傻。”他微笑,想不透她怎么为了几件脏衣服傻傻的走路去找洗衣店。
“我只会惹祸,很笨很傻,又长得丑,为什么我不能像袁爱龄一样。”她抱着枕头,一颗心抽紧起来。
“你干嘛像她?”他不以为然的口气。
“她聪明又漂亮嘛。”
“可是你莽撞又糊涂。”他不要她像任何人,麻烦得可爱是她的特色。
她张嘴无言,好泄气也好心痛。
“你刚才做什么噩梦?”这种距离让他的心里舒坦了。他悄悄的转身。
“我梦见鬼追我。”想着可怕的山上,她忍不住脖子一缩。
“你这个麻烦,鬼也怕你吧。”
听见他温暖的笑声,她翻转身,不料会迎上他漆黑的眼瞳,除了她怀里的枕头就没有距离了。她心头一颤!为什么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还是觉得不满足呢?
“怎么了?”他看见她的眼眶红红的。 “眼睛还痛吗?有没有点药水?”
他温柔的注视令她想哭,再也耐不住煎熬了,她急急的说:“我知道我不温柔不漂亮很莽撞很糊涂又笨又傻,可是……”
“可是什么?”他忍不住笑,她吓坏了吗?决定来个大忏悔?
“人家就是就是喜欢你嘛。”她大声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