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就“死”了吗?他已经跟着母亲死去了吗?当时的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为了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而伤心自责?
“真矢,”天川百惠轻抚着他的脸。“拜托你,留下来。”
望着她的脸,真矢想起当时哀求他顺从父亲安排及教导的母亲。她不是他的亲妈,却跟他母亲有着同样的表情。
他拒绝不了她,就像当年他拒绝不了他母亲一样。
尽管挣扎,他终于还是点了头。
JJWXC JJWXC JJWXC
天川育广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仿佛从很深很深的睡梦中醒来。
慢慢地,他想起昏睡前的片段,
他记得真矢离开后,他要上楼,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接着,他身子不听使唤地一晃,只听见百惠尖叫的声音,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刚才在睡梦中他看见富美,她还是当年的样子,温柔、美丽又端庄。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跟,而她却一把将他推了回来——
“富美……”他喃喃地唤着,跟角不觉已濡湿。
突然,他感觉到旁边有人,他警觉地转头一看,却见真矢坐在一旁,沉默而平静地看着他。
“您醒了?”真矢起身要按对讲机,“我叫医生来……”
“不。”天川育广阻止了他,声音有点虚弱,“我现在不想看见医生……”
真矢犹豫了几秒钟,重新坐了下来。
“我怎么了?”天川育广问。
“脑血管栓塞,医生替您开了刀。”
“是吗?”天川育广喃喃低道,“我怎么没死?”
听他这么说,真矢的心一抽。“别那么说……”
刚才几次听见父亲在呓语之际唤着母亲的名字,令他心里百感交集。
好几回,他动了想让父亲尝尝跟母亲当时一样孤单的念头,但终究……他还是坐在这里。
“真矢……”天川育广若有所思地唤着他,“我……”
“您休息,别说话了。”真矢说道。
“我……”天川育广望着他,总是锐利的眼睛此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很抱歉。”
真矢一怔,惊疑地看着他。
“我说了愚蠢的话,也做了愚蠢的事……”天川育广感慨又内疚地说,“当年我恨透了父母的控制,而今天,我却霸道的控制着你……”
“爸……”真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说得对,我不该连你的感情都想全盘掌握……”天川育广一叹,“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的栽培你,我想……我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此时听见父亲这么说,他不知道该喜该悲。
喜的是……父亲终于决定放开他专制的手;悲的是……他所爱的女孩已经离他好远。
“真矢,”天川育广睇着他,诚恳由衷地说:“她是个好女孩。”
真矢眉心微微一拢,没说什么。
“她的生活很困难,但却非常有尊严的拒绝了我的收买。”他说。
真矢一震,“拒绝?”他听到的不是这样!
天川育广点头,“没错,她非常生气地拒绝了我。”
“她告诉我……她拿了您给的钱。”他说。
天川育广微怔,疑惑地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也许她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我。”
“是吗?”听他这么说,天川育广更觉歉疚,“我真是太伤人了……”
突然,他伸手抓着真矢的手,“真矢,这么好的女孩,别放弃……”
真矢蹙眉苦笑,“算了。”
天川育广一愣,“为什么?”
“她……她有一个同居男友。”他眼底盛满懊丧及无奈。
“同……同居?”天川育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对她的身世背景做了非常详尽的调查,只知道她跟弟弟相依为命,哪来的什么同居男友?”
“弟……弟?”真矢陡地一震,“难道说她……”
“她骗你的。”天川育广打断了他,“真是个傻女孩。”
此时,天川百惠开门走了进来。见丈夫已经清醒,她喜极而泣。
“育广……”她快步走到床边,紧紧握着天川育广的手。
睇着沉默又无怨无悔陪在身边数十年的妻子,天川育广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笑容。“你哭什么?我还没死……”
“拜托你别那么说……”天川百惠难掩激动地说。
“大妈,”真矢望着她,“爸爸就先交给您照顾了。”
“咦?”她一怔,“你要去哪里?”
他一笑,“把你们的未来媳妇追回来。”说罢,他旋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一愣。转过头,她疑惑地看看天川育广,“真矢他……”
“我……”他紧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决定放手。”
她一顿,但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育广,太好了,不是吗?”她欣慰地一笑,牢牢地握住宁丈夫的手。
JJWXC JJWXC JJWXC
“来了。”听见门铃声,正秀飞快地起身去应门。
一开门,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你……”他知道他是谁,却叫不出他的名。“敝姓天川,要找你姐姐。”真矢说。
正秀一愣,惊疑地说:“姐姐?你……你知道啦?”
他点点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了吧?”
正秀又使劲地点点头,“她刚下班,在洗澡,一会儿就出来了……”
“是吗?”真矢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那么……你可以先离开一下吗?”
“啥?”正秀一怔。
“我想跟你姐姐好好谈一谈。”他说。
正秀讷讷地点点头,“喔,好……好啊……”他抓抓后脑勺,“那我该去哪里?”
“你爱去哪里就去那里。”真矢撇嘴一笑,动手将他往门外推。
“那……”趁着门还没被开上,正秀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真矢倒是给了他一个比较明确的答案。
“越晚越好。”
JJWXC JJWXC JJWXC
“正秀,正秀?”浴室里,里绿叫着,“我夹头发的那个大夹子呢?你又拿去哪里了?”
因为没人回应,她把浴室的门稍稍打开,探出头来,“正秀?”
屋子里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她疑惑地喃喃自语:“奇怪?跑哪里去了?”
忽地,她惊觉到一旁有个黑影——
定睛一看,她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真矢,他就站在门边睇着她探出来的头。
她紧张得想赶紧关上浴室的门,不料一个慌张,竟夹到了自己的手。
“唉呀!”她痛得又拉开了门。
而就在此时,真矢推开了门,一脚踩了进来——
她惊羞地抓起浴巾一掩,“你干嘛?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老弟开了门,我就进来了。”他说。
老弟?他……他怎么知道的?她眉心一拧,“正秀告诉你的?”
他摇摇头,“我爸说的。”
“咦?”她一怔,“你……你爸爸……”
“没错。”他点头,撇唇一笑,“他还说你拒绝他的支票时非常、非常的生气。”
里绿惊疑地望着他,“什……什么?”他爸爸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为了你的事回家跟我父亲吵了一架,他气得中风进医院,我刚刚才从医院过来。”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一震,“你把你爸爸气到进医院?”
他点点头,“是的。”
“你怎么可以那样?”这会儿,她已忘了自己浴巾底下正一丝不挂,就这么跟他对话:“他……他没事吧?”
“经过医生高明医术的抢救,还有我强壮健康的血液,他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