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樊轻晃着酒杯,让冰块撞击杯身发出清脆的声音:“要另外找救星吗?我劝你省省力气吧!虞大小姐,你可以去打听看看,一旦威扬集团决定介入的事,还有哪个财团敢插手?”
简单的三言两语却让思苹的双脚僵在原地,脊背也迅速地窜过一股冰寒……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原先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以为拜托冯宛耘和其他好友的父亲凑一凑钱,应该可以让公司渡过难关;甚至她也不排斥去找安东尼帮忙……就算要出卖自己的一生,她也该找个顺眼一点的男人吧!
只不过,虽然不愿承认,但她很清楚——一旦威扬集团放出风声,绝对没有任何财团胆敢跟她接触,更遑论资助他们!
这就是现实人生,商场本来就是确强食的战场!
“坐下吧。”严少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忽青忽白的俏脸,“我这个人并没有面目可憎到令你坐立难安、食不下咽的程度吧?不如你先坐下来好好地吃顿晚餐再决定吧。”
复仇的滋味果然很甜美,尤其这只是个开始……他冷冽地看着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此刻不得不向他低头的模样。
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你不但面目可憎,还令人作呕!思苹很想对他大吼,但她绝望地知道,此刻的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
她脸色僵硬地又回到位置上:“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娶我?我们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面,对吧?对你而言,我根本是个陌生人。”
“不。”严少樊放下酒杯,原本轻浮的神情突然转为森寒,阴沉地盯着她。
“我们曾经见过面。”
“是吗?”思苹很怀疑,她觉得这个人不是疯子便是有妄想症。
“你不记得了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一字一句地道,“智佳幼儿园。”
智佳幼儿园?
思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好像是她离开前就读的幼儿园。不过,太久了,她不大确定……但这男人提起这个干什么?
“看来你真的全忘了。”严少樊撇唇冷笑,当年的事件狠狠地刺伤了他,她这个肇事者却浑然未觉,甚至忘得一干二净后在异国过着奢华的日子!
他折磨她是应该的!
他阳刚的身躯往前倾,神情像是准备狩猎的野兽:“我可以讲得清楚一点,那一年我才六岁,进入幼儿园就读的第二天,就有个粗鲁的小女孩指着我大骂我是杂种、是私生子,并带领其他的小朋友联合排挤我、欺负我。”
“你……”思苹惊愕地睁大眼睛,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小女孩是我?”
“没错。”严少樊缓缓地点头,黑瞳币的冷芒令人不寒而栗。
思苹张口结舌,她也慢慢地回想起那一幕……
她必须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会记得那一幕,是因为那是她离开前发生的事,也是她这一辈子中,惟一一次指着别人的鼻子怒骂他是私生子。
怔怔地瞪着严少樊的浓眉、深邃的双眼、鼻梁……画面更加清晰了!
念幼儿园时,有一天班上转来一位男生,长得好高、好壮、双腿又直又长,还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她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他!
但她却隐约听到老师们偷偷在背后议论他的身世,原来他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他妈妈抢了别人的丈夫。
当时的小思苹觉得好失望又好沮丧!没有人可以体会她有多痛恨“私生子”这三个字。因为妈妈每天以泪洗面的最大原因就是——父亲也在外面养了个小老婆,还有了个私生子。
父亲很少回家,但一回家必定对母亲大吼大叫,喊着什么“要让小孩子认祖归宗”,而母亲也总是哭吼着绝不承认那个私生子。
小思苹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复杂,只知道“私生-子”这三个字代表了邪恶!
如果没有“私生子”,爸爸就会每天回家陪他们,妈妈也不会哭得那么绝望、那么伤心了。
所以,当她知道刚转进来的他是私生子之后,便将内心的愤怒全发泄在他身上。她拉着自己的好朋友说不要跟他玩,他是个讨人厌的私生子!
坦白说,年仅四岁的思苹并没有故意联合其他小朋友孤立严少樊或欺负他,她只是讨厌他,不跟他说话。
但因为思苹是班上的模范生,小孩子总是会盲目地模仿小偶像。她一讨厌他,严少樊在幼儿园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其他的男生还恶劣地跑到他面前骂他杂种,说他妈妈是不要脸的坏女人,甚至丢石头欺负他。
“你就是……”思苹望着眼前气势逼人的严少樊,很难把他跟当年的小男孩联想在—起,“就是那个转学生?”
“没错,我就是那个转学生。”严少樊冷笑得像是夜枭,在黑暗中拍打着复仇的羽翼,“我一直清楚地记得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二十年了,虞大小姐!?
思苹茫然地摇头,难以平息内心的震惊。
“你一直记得……”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她早就把二十年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是的,我一直记得,不敢或忘。”严少樊笑容更加诡异,十指交错在胸前。
“第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骂我是杂种、是私生子,我严少樊岂可轻易忘记她?不过托你的福,我这小杂种韧性强得很!这几年来拼命充实自己,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功的机会。吃下别人吃不了的苦,扛下别人扛不了的责任,才让我拥有今天的事业。”
屋内的空调适中,但思苹却感到宛如陷在冰窖内,她开始了解这个男人的企图了!但这项认知也让她浑身发冷……
“所以,你才会找上我……”
“没错,所以我才会要求娶你。”严少樊更加意气风发,锐眸进发出剑芒。
“尽管你羞辱我后不久就跟着家人移民到美国,但这些年来,我始终不敢忘记虞大小姐你给我的‘指教’!事业成功后,我花钱请人调查你的落脚处,我要你嫁给一个你看不起的杂种,甚至为这个杂种做牛做马,当他的女人、生他的孩子!”
痛快呀!此刻的他快意地想仰天狂笑!这几年的苟且偷生、这几年的忍辱负重,总算有了最甜美的代价。
思苹脑中一片混沌,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怪梦!
“你是个变态、神经病……”他一定是疯子!竟只因为一个年仅四岁小女孩所说的话便发誓要报仇,而且在事隔二十年后,一路由亚洲追到北美洲来!
“你可以再骂得更难听一点,我毫不介意。”严少樊喝着冰镇葡萄酒,优雅地以银制器皿叉起甜点,“不过,虞大小姐,容我提醒你一件事——当你谩骂我的同时也骂到你自己!对,也许我是变态、是神经病!但你马上要成为这个神经病的女人,你要陪他上床、陪他睡觉,甚至乖乖地为他生下后代!”
他笑得像头阴狠的恶狼!
思苹气得双手发抖,好想把刀叉往他脸上摔去!
“你做梦!你不会得逞的,我……”
“你什么?”他冷酷地截断她的话,“虞大小姐,你想去求别人帮忙,对不对?看来你不但言行欠考量,记性也不大好。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威扬集团一放出风声,绝对没有人敢插手管你家的事业,没有人会笨得跟我作对!”
‘你无耻……”思苹白嫩的脸庞失去了血色,这男人简直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