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父亲教历史的影响,阮家五姊妹十分仇视日本,或多或少把日本男人列为最不受欢迎的对象,没人愿意和日本文化沾上一点关系。
其中以阮玫瑰的仇日情况特别严重,几乎日本来的东西一律排斥,什么生鱼片、寿司、关东煮她全都不碰,也不接触日本卡通和漫画,可以说抗日抗得很彻底。
当川姬亚里沙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她一巴掌后,她想到的不是她为什么打她,而是日本人打她,因此立即还以颜色,给她两颗毁灭的原子弹。
接下来的失控就不是她预料得到的,她只是伸出手索讨应得的报偿,谁知高傲的干金小姐会抓狂,臂力惊人的推倒六层蛋糕。
在这种状况下她当然要闪喽!谁会傻傻的等着被蛋糕砸个正着。
不过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在蛋糕架撞到某人使得奶油飞溅而出不小心的沾黏到她,无法立即清洗她只能以纸巾大致擦拭掉黏稠,这会儿她变成雪人了。
「对了,我可不可以请教妳一件事。」望月葵的眼深沉难测的往她胸部一瞄。
「不可以。」她立场鲜明的摆出不合作的态度,不为他的男性魅力所惑。
如果他不是日本人的话,她还有可能多看他两眼,可惜他们的第一次接触并非很友善,而他给她的名片印着日本平假名,所以她在逃开之际顺手喂了路边垃圾桶,仇日情绪正式发酵。
他好笑的望着她气嘟嘟的侧脸,「妳的脾气这么糟糕到底像谁?」
父母的基因是最大的因素,主宰了人的先天性格。
「我是我们家的黑羊行不行,我家的人脾气都很温和,只有我例外。」她很冲的回道。
因为她很凶,大而化之,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她很坚强,不容易受伤。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其实五次的恋情伤她很深。
她不是不痛,而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她情感脆弱得不堪一击,偷偷的哭了十几回不让人听见,人前佯笑装疯卖傻,感伤留待一个人寂寞的时候。
反正她就是钢木兰嘛!风来墙挡,雨来撑伞,炸弹落在面前一手挥开,不需要特别保护和在意。这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长女牡丹,次女百合,四女桔梗,五女茉莉,包含她都以花为名,除却她个性像父亲的刚直、母亲的热情,其他四人皆是柔弱、多愁善感型,一片落叶不在既定的季节落下也会惹得她们滴下两滴清泪。
「妳一定很孤独,没人了解妳的空虚。」一时间,他的心口为她所牵动。
他太明白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当他为了争取参加高尔夫球比赛,向父亲的权威挑战时,大家都认为他疯了,居然舍弃顺畅的人生走向未知的世界。
一度他和家里断绝关系长达三年,直到他抱回英国公开赛的优胜奖杯,他们才又重新接纳他。
没有家人的支持真的很失落,老觉不踏实的像缺少什么,直到看见父亲出现在球场旁为他加油,他终于明了所有的努力是需要肯定的。
尤其是来自家人的认同,比巨额的奖金更让人欣喜。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有朋友和弟弟哪会孤独,你不要随便捕风捉影的乱说一通,我的人生很充实,一点也不空虚。」
阮玫瑰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矢口否认他自以为是的心理分析。
「朋友不能代替亲人,狗不会陪妳聊天,妳就像初生的婴儿孤零零的存在这个世界。」莫名的,他为她心疼。
因为他们有类似的际遇。
「你说够了没,不懂别装懂,我活得很开心,麻烦你在消防栓前让我下车。」懒得和他争辩,他们一家和乐得像模范家庭,人人相亲相爱。
「逃避是一时的,妳能永远欺骗自己吗?」那双洞悉世情的眼闪着冷光,直视她满是固执的眼。
她气愤的敲他的方向盘大吼。「你住大海呀!管得那么宽干么。」
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吃饱太闲专管闲事不成,她还没可怜到需要人家怜悯。
「小心点别使劲,前债未清妳又想帮我换新零件吗?」恼羞成怒了,她的眼神还真坦率得一目了然。
一提到那可怕的三十万,她当场气弱的趴在前方的置物柜上。「你是吸血鬼。」
「好说好说,我会让妳慢慢还。」这么快就败下阵,真叫人失望。
「不还更好,反正你一身铜臭味。」这世界太不公平了,贫富差距有如圣母峰和马里亚纳海沟。
这些有钱人都有压迫穷人的扭曲人格,拿钱砸人当乐趣的笑看别人的痛苦。
唇畔逸笑的望月葵故意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很抱歉,妳的愿望难以成真,我喜欢数钞票的感觉。」
「你……」钱奴、守财奴、吝啬鬼、咬钱猫。「停车——」
「妳家到了吗?」他丝毫没有放缓速度的迹象,时速维持在指针七十的位置。
「同车的人面目可憎,不符合环境卫生猛吐浊气,我有权远离不受伤害。」阮玫瑰忿忿的说道,偏过头看向窗外灯柱。
「那就请妳多包涵了,在妳没有说出正确地址前,我们就继续绕圈子吧!」他不赶时间。
面目可憎?亏她说得出口。他在心里好笑,难得心情好的捺下性子跟她耗。
「你……你是日本人,就算我说出地址你也不知道怎么走。」他又不是李麦克有辆霹雳车指路。
他笑一笑不见恼火。「科技的发达让我们以身为现代人为荣。」
一说完,他按下一个红色按钮,仪表板闪了一下红光,随即出现市区平面图,还有咬字清晰的语音系统贴心服务。
「哇靠!你真的钱太多了。」那个在上头转圈圈的地球图像是卫星导航吧!
真是太豪华、太奢靡、太败坏了,他根本不把钱当钱用,而是像射水球的丢出去,看得人好心疼。
「小姐,妳可以继续羡慕我钱多,反正离天亮还很久。」他的第一场比赛在下午。
厚!这人是超级差劲,说出人家的心事不留颜面。「好啦、好啦!我家在下一个红绿灯右转,看到麦当劳叔叔再右转,直走再过两个红绿灯,往第一分局走就没错,那里有一棵阿祖级的老榕树……」
顺着小溪看下去,木屋就在那里,那是我温暖的家,我住在那里……哼着民谣,阮玫瑰的表情看得出不怎么愉快,两排牙齿磨呀磨的不像哼歌,反而似在嚼某人的手骨,喀滋、喀滋磨得响亮。
「对了,妳的项链……」可否借我一看。
望月葵的话还没说完,凶恶的声音立即落下。
「不行。」双手捂盖胸口,她五官狰狞的警告他别想轻举妄动。
微风清凉,明月当空,照出两颗悸动的心,在星空下交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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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独吗?
望着因水蒸气雾蒙的镜子,阮玫瑰自问着,白蒙蒙的镜面无法给她回答,她还是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对她的父母而言,五个孩子都是心头肉、掌中宝,谁也不偏宠的采放任的方式教育,他们对她们的爱有目共睹,从不后悔没有生儿子。
从牙牙学语到上小学,顺利的念完专科学校,她的人生真的没什么遗憾,除了恋爱遭受挫折外,她可以说是最幸福的阮家老三。
可是她还在不满意什么呢?为了别人的一句话而慌乱不安,心头一空感到害怕,好象四周的墙忽然拔高,将她围在毫无出口的土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