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好像霎时凝窒了起来,雅齐来回看着他们,这才真正感到紧张,有关他们上一代的恩怨——
“你在说谁?!”喘了口气,这回轮到萧北零逼近萧逸塘,揪住他的衣领,“你瞧不起我妈是吗,我告诉你真正卑鄙的人是你妈妈,夏、怡、芳那个臭女人!”一拳挥了过去!
“少一副受害者的表情来这里唬弄人!”
萧逸塘被一拳揍得头偏向一边,嘴角溢血。他举起衣袖拭了拭,猛地反扑过去,一拳冲向萧北零的下腹——
“你才是贼喊捉贼,你妈才是不要脸……”一拳被避过,再来一拳。
萧北零怒火中烧,咬着牙承受了他一拳,紧缠着他扭打成一团,气喘吁吁之余还不忘辩驳:“我妈……再不要脸……也不会抢妹妹的未婚夫……更不会唆使一些混混绑架……”
一拳,两拳,三拳,再来 ……
咦,干嘛不还手,没力了?他才不相信萧逸塘会那么弱。
“起来,再打!”萧北零瞪着呆子一样的萧逸塘吼道,体内野兽般嗜血的冲动仍在汹涌着不愿平息,他想揍他想了十几二十年了,哪能这么快了事。
“再说……一遍。”
萧逸塘伸手挡着脸躺在地上,低哑着嗓音问,他的心好痛好痛,他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跟他说的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她的怨恨、他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什么再说一遍?”
这家伙干嘛突然好像脆弱起来?害他不小心也心恸了起来。
萧北零顿坐了在地粗声粗气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她们是双生姐妹吗?”
“姐妹?”萧逸塘稍见讶异地低喃:“是了,她们的名字相差不远……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们除了在父系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母系上还是表兄弟。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哼,那我好心点告诉你好了。”被恨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什么滋味。“夏家在南部,是小有名气的地主,她们和老爸可算是青梅竹马。姐妹俩全爱上了他,可是他喜欢了妹妹,于是姐姐便买通了流氓绑架妹妹将其软禁在山中长达半年之久,她自己则使计让自己失身于他,如愿地怀了孩子嫁给了心上人……”
是这样吗?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正义使者……多可笑!萧逸塘手下渐湿,晶莹的水珠在暗夜中像钻石般焕发着光彩滚落,风,却轻轻扫过带走了那光亮。他们的妈妈不是什么正室与第三者的关系,而是孪生姐妹……是他妈妈自己做了亏心事……
对她的爱,长年支撑他爱她的理由,将何以为继?
“后来我妈终于逃了出来,知道他与你妈结了婚也想死了心,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亲爱的姐姐设计的……后来她又遇上了爸爸,发生了很多事,才与他在了一起……”
萧北零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道:“我妈她表面上开朗快乐,可我却知她夜里常常偷偷哭泣……就是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我才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心酸的事人人有,会养成今天这种多面性格,他也是千锤百炼的。
风渐渐大了起来,带走最后一丝语音,大厦管理员不住地探头观察着前面一躺一坐的两个男子,狐疑着该不该叫警察来,最后再看了眼缩在一旁,泪流满面的金雅齐,终于决定放弃。
八成又是什么三角恋爱了,啧!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为爱伤风为情感冒的,却又没办法像他们口头上嚷嚷的那样天长地久。
悬宕的静默很快被打破,金仲优奉命出来接替失踪二人组的任务——买酱油。
“姐,你干嘛坐在这里哭啊?你那头护花狼犬呢?”
雅齐抹了下脸,指了指前面的两人,小声问:“你出来干嘛?”
“我出来的理由跟你们一样。”
咦,那就是啊,他还以为是哪来的疯子乞丐呢。多出来的一个是谁啊,怎么好像刚干过一架似的,现在姿势又这么怪异?
仔细看了看瞧了瞧,还是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我去买酱油了,我劝你们待会儿还是不要上去吃饭了,免得吓坏那一大票老人家。”
“嗯,那你去吧。”她对着弟弟一笑。
“以后少哭,你哭起来难看死了。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扁回去!”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瞄了前方的两人,潇洒而去。
雅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噗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小她几岁的弟弟也长成大男人可以保护她了……
“又哭又笑地,像只小狗。”一双大手拉起了她,把她拥进怀里。
雅齐回过神,“萧逸塘呢?”
“走了!”不走留着继续丢人吗?
“走了?去哪里?”
“你管他去哪里!说,你是不是准备移情别恋啦,这么关心他。”萧北零脸一沉,没忘了今晚她对萧逸塘的处处维护。
雅齐哭笑不得地捶了他一下。“你吃的什么醋,我只是觉得他被你耍得好可怜,所以才…… 而且你不觉得他有点失常吗,不知出了什么事?”
“耍他?还便宜了他呢。”
萧北零咕哝着,要不是他妈妈不准他找萧家麻烦,他会忍到现在吗?不耍耍萧逸塘,他怎么甘心。“好啦,再提他我又要不高兴了,从现在起,只准你看我一人、想我一人。”
唉,还是这么霸道!雅齐看着他有些淤青霸气的脸庞,想起他从小不敢人知的惶然与酸苦,有些认命地心软了下来。
可不是吗,她所有认为理智的理由全被他霸道地理解为不爱他的吃醋理由,她也许该把一般的爱情公式抛开,跟着他的方式来就好。
踮起脚尖,她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脸颊,“找个地方给你上点药吧!”她笑着仰头望了望头顶的大厦,“反正今晚是不能回去吃饭的了。”
“先陪我去喝杯酒吧……”他揽着她的腰,迎着夜色走去,半敞的衬衫被晚风吹得哗啦作响。
“先上药啦……真是,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恶质的男人呢……”她咕哝。
“应该说我怎么会爱上你吧……一定是你对我下蛊了……”他戏谑。
“哪有,爱上我是应该的好不好,我是极品耶!”她不服地反驳。
“极品?”他就是劣品吗?
“当然,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要温柔有温柔,要自信有自信,你说爱你就爱你……”她越吹越不像样。
“怎么好像听起来怪怪的?”推销商品呀。
“哪里怪了……”怒羞成怒了。
两人越走越远,终于没入夜色,只有相互打趣逗乐的声音不断地在沁凉的夜风中飘荡回响着,像暗夜中的花香,似有若无。
第七章
萧逸塘醉醺醺地回到城堡一般的萧宅。
刚好撞上哭泣着跑出来的董海媚。
“你怎么啦?”他晃着身子淡然而不感兴趣地问,眼神找不着焦距。
董海媚拉扯住他:“求求你,帮——”
“少爷,夫人叫你进去。”管家恰巧出来截住了他,把他拉了进去,并重重关上了铁门,把董海媚忘在了外面。
“她——找我?”萧逸塘回头眨了眨眼,大着舌头笑道:“也、也好,我也……正想找她呢,呵呵……”
“夫人,少爷来了。”
“嗯,你下去吧。”夏怡芳皱着眉闻着儿子满身的酒气,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
“你给我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醉成这样子的,要是让你爸爸看见了他会怎么想?”她气结地坐回椅子上,望着这个愈来愈不争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