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使沈昊有瞬间的迷醉,眼前的气氛像--家。一个温馨的家庭该有的气氛和画面,也是他从十岁后不再感受到的温暖回忆。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虽然是轻巧地翻身坐起,但是在厨房里忙碌的净依还是马上察觉到空气里特殊的流动讯息。她停下歌声,由厨房口探出头,满脸灿烂笑意地开门:“你醒了?”
她无视于沈昊怀疑的目光,亲切地招呼着:“饿不饿?我煮了午餐,等会儿就可以吃了。你可以先去洗澡再下来吃饭。”说完人又缩回厨房继续忙碌。
昨夜她想了一夜,既然她未来还必须和沈昊相处,那么和平共处将是她最起码的态度。她决定要好好和他相处,当然也要忘了他昨天恶劣的态度。
没有人可以对着憨气微笑的脸庞生气的,所以沈昊决定让他需要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下。
冼过澡,脸上挂着危险表情刮向厨房,沈昊双腿交叉偎靠在厨房口。净依闻到空气中清爽的肥皂香气,立即回头迎向他。很明显,他正在生气,囚为他的眉毛几乎快要交叉打结了。
她哪里惹到他了?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让他吓退她,文阿姨说他是个面凶心善的人,不去看他咄咄逼人的脸就是了。她无辜地低头,专注在手上的工作。
“你擅自打开我的行李?”这是指责而非问句。
“我想你还在睡,就先替你整理好。”她老实地回答。
“谁让你多事的?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整理。”沈昊毫不领情,他有着最原始的动物领域观念,而且超强,绝不容许有人入侵他紧紧守护的防线。
“你……”净依很不争气地发觉,在他的指责下,自己居然开不了口。她退让地咬着唇,软软地说:“我不知道,我习惯早起,看你睡得很沉,所以就自己找事情做,打发时间。对不起!”她柔弱的纤腰一弯,优雅地行礼。
今天她把头发扎成马尾,这样弯腰的动作,整片白皙滑嫩的后颈就暴露在他眼前……沈昊心里一动,他看着她柔如弱柳的纤姿,身上泛着娇甜的气息,那是女性特有的、无意中表露出的媚惑,到口的责备居然吐不出。
而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严厉了。
“我饿了。”他掩饰情绪地转身刮回餐桌前,但是眼睛还是盯着眼前那个忙碌的秀气背影看。
“我不太会煮饭。”净依由厨房端出菜肴来。
“无所谓,我不挑食。”他缓了语气,“施恩”般开口。
才怪!沈昊素来注重饮食,因为在文华会中,他管辖的产业就是餐厅,所以他从小就吃尽中国各地的美味佳肴。他这么说不过是想弥补他方才对她的责备,不管怎么说,她只是好心帮他,他的态度不该这样恶劣的。
净依放下菜,沈昊却突然拉住她的手,抓到他眼前端详着。
她别扭地扭动手,细细地推拒着,“不用看了,没事的。”她努力想抽回手,可惜她的力气实在敌不过沈昊。
暴露在两人眼前的是:她右手腕上圈着一圈红肿的痕迹,有些部分甚至泛着可怕的淤青。
这是他昨夜擒腕所造成的结果,他的力气他清楚。“过来!”他拉着她到客厅坐下,自己到抽屉翻找,动作十分粗鲁地扔了条药膏给她。
看着她呆愣地接过药膏,疑问明显地写在她坦白圆睁的大眼中,沈昊不自在地坐在她身边,粗鲁地抢过药膏替她揉擦。和他说话的语气比较起来,他触碰她的动作,真是温柔得让人感动。
他先小心地拂开她额头上的发丝,修长的手指小心地碰触昨夜她撞伤所留下的痕迹。她不敢看他现在的表情,所以她把眼光定在他衬衫的钮扣上,身子僵着不动。
“没昨天那么肿了。”沈昊的声音由头顶响起。
他的手谨慎又小心,像春风吹拂般轻柔。他很关心她?她一颗心不安地狂跳着。
沈昊的手指往下移,灵巧地解开她衬衫最上端的钮扣,那是她为了掩饰脖子上的痕迹所扣上的。“看来,我们俩八字不合。”擦药的举动和他说话的生硬语气,是完全搭配不起来的强烈对比。
他的手指流连在她柔嫩的肌肤上,轻缓地揉着,像柔情的催眠、最美的蛊惑,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过几天就好了。”净依嚅嗫地说着,就像做错事、造成这些伤痕的人是她一样。
他责备般开口:“你不应该攻击我的,如果不是你的冲动,今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伤痕了……”沈昊实在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只好以攻击来掩饰歉意。
净依静静地打量他僵硬的脸部表情,但是内心却敏感地感受着他笨拙的温柔表现,知道他把关心掩饰在责备的话语中。从第一次见面,他的气质、行为就告诉她,他是个高高在上,不习惯后悔与道歉的男人。
但是此刻,他笨拙的解释行为、掩饰歉意的表现、闪烁的言词……这些都让她想起,她那个百分之百大男人主义的继父。他每次做了错事,不习惯跟母亲道歉,也是这种样子。
他们这种傲气的男人,永远不知道退让和道歉该怎么做,只会笨拙、闪躲地由侧边表现,但却是绝对的真诚,净依温柔地笑了,完全能体会沈昊的心意。
沈昊抓过她的右手,细心地揉擦着淤青。“另一手。”他下令,语气是没温度的公式化。
净依突然被沈昊的声音惊醒过来。仿佛受到惊吓般开口:“不用,左手很好,昨天你只拉我的右手。”她死命地把左手藏在屁股后面。
“伸出来。”沈昊阴阴地下令,根本不容人拒绝。他看见她抗拒的眼神,干脆不顾她的反对,硬是用蛮力扯出她的手。
她的左手腕戴着大型的卡通表,表面甚至比一般男用潜水表略大,表带是宽面的松紧带,紧紧地圈住她的手腕。
“我……我喜欢这种宽表带的大手表。”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概就是这样了,“有表带的保护,没事的,不……不用看了。”她努力想抽回手。
沈昊动作迅速地解开表带,拉掉手表。
粉红色的丑陋疤痕就浮在她雪白的皓腕上。暴露眼前的画面,让他有几秒的呆愣。
“不要!”净依剧烈地挣扎,猛力地抽开手,急急将手藏到身后,低下头。
“怎么回事?”他不放松地逼问着。
“小时候不……不小心被玻璃割伤的,很丑……所以戴表……遮起来……”净依极为轻描淡写地解释着,眼睛东瞄西瞄,就是不敢看他。
如果这种说法可以骗过他,那这几年他就是白混了。他很肯定那道疤是新有的,而且绝对不是不小心下的结果,倒像是割腕留下的伤痕--她伤在手腕内侧。
难道……她想放弃生命?为什么?心的某一角在不知不觉中拧紧了。
嘎--突来的开门声解救了净依。她看见文阿姨优雅地移进客厅,宛如见到救星般冲向文兰,“文阿姨,您来了?吃饭没?”
文兰锐利的视线扫过沈昊若有所思的表情,眼前的气氛有点怪异,难道她暗中期盼的情况发生了?她亲切地搂着净依说:“我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我和沈昊他爸爸路过这里,就顺便过来瞧瞧。”
她完全不理会沈昊在听见她说“沈昊他爸爸”时脸色陡然阴沉的表情,还是开朗地揽着他僵硬的肩膀,暗示他弯腰,让她亲亲他的脸颊,“儿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