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猜对了,她是我这一生中所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他说话时还定睛看着她。
她没虚荣到去跟那个女孩相比较,只掉转开目光,不在意地问:「你和她的那一段有结果吗?」
她其实对他跟别的女孩子曾有一段情耿耿于怀极了。
「怎么说才好呢,或许用『胎死腹中』这句话来诠释我跟她之间的一段,并不算过分。」
于敏容的心情这下感到舒畅多了。「为什么?」
「因为她是有夫之妇。」
这样的答案是她始料未及的,「所以你不得不放弃她?」
「我从没放弃过她,只是因为少了天时与地利,一直盼不到她回心转意而已。」
她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介痴心汉,也记起他曾说过,喜欢是一回事,能否拥有又是另一回事,原来他是过来人。
她想让他的心情好过一些,于是说:「君子是不夺人所好的。」
他自嘲地说:「我不是君子,也佯装不来。」
「你做了什么?」
「一个恋爱中的男人会犯的事。」
「那是……」
「我想尽办法勾引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于敏容眼里带着受伤神情的看着他。
他回给她一个微弱的笑,莫可奈何地道:「当时的情况是很复杂的,我抱着豁出去的态度行事,趁她丈夫到他国出差,引诱她跟我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于敏容的眼眸黯了下来。「后来呢?」
「她怀孕了。」
「所以她离开了她丈夫,跟你在一起了?」
「哈!猜错了,恰好相反。她爱极了她的丈夫,看不上我这种没艺术才情的市侩登徒子,想带着我的孩子去跟她丈夫摊牌。不幸的是,她的先生因公而亡,她受不了打击,在医院里失去了孩子,之后就把与我有关的这一段记忆从脑子里抹去,遗忘得一乾二净。
「医生说是心因性失忆症,我倒觉得该称作是『视其方便失忆症』与『甩人失忆症』。」
于敏容脸色不佳地评论,「人家已经嫁人了,你本来就不该去招惹人,即使对方对你产生兴趣也不该。」
「是啊!所以天罚我,要我被她遗忘来承罪。」
「那女孩现在人呢?」
「她就近在我眼前。」
她愣了好半晌,在弄懂他话里的意思后,原本同情的眼神里浮起了恐惧与不以为然。
她打了一个寒颤,无法理解地看着他,「你在编故事骗人吧?」同时从他身上挪开,与他保持距离。
「我为何要编这样一个故事来骗妳?」他脸上又挂起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她心中闷着说不出口的矛盾。
她一方面在意他,同时却又忍不住质疑他。
她咬着下唇,道出心中想法,「因为你一定知道我也得过失忆症,知道我结过婚,知道我丈夫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异国丧命,知道我曾怀过孕也流过产,却无端加进一个以自己为缩影的情人角色,好让我难以辨别虚实。你难道不觉得这次玩笑开过火,甚至有一点病态吗?」
他坐在沙发上,眼不瞬地翘首听着她的指责,一脸冷然无怒的俊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该死!他的脸是瓷砖打造的吗?
「你怎么说?」于敏容忍不住再追着他问。
他竟只冷冷地说一句,「妳累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彷佛一个不耐烦的家长在打发一个有所求的小女孩似的。
于敏容无名火起,便下了逐客令,「所以我该送客了。」
邢谷风无异议的接受了她再明白不过的暗示,起身往大门走去。
她看着他掉头转身去的背影:心里是有怨的,她其实希望他留下来继续辩白的,谁知他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让她无法开口挽留他。
他临走前回身,把最初的来意说给她听,「我同骆家的人摊牌了,不会再与骆家千金有所瓜葛,因此树了敌,我恐怕这事已牵连到妳,为了妳和孩子的安全着想,我已请人保护妳。」
见她一副气呼呼有话要说的模样,他抬手请她继续听他解释,「我这样的安排主要是为了孩子的利益着想,希望妳不要排斥。
「我也会叮嘱保护妳的人尽量别干扰到妳的生活起居。唯一的请求是,希望妳提高警觉,多一些提防。」
「我第一个该提防的人就是你!你不娶骆佳琪,并不代表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事实上,有过今晚不愉快的经验,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求骆佳琪嫁你,一切不就皆大欢喜。
「你就转告她,我答应替她设计新娘妆,结婚那天也会帮她盯着她的准新郎倌,要他在敬酒时,别再贸然勾引良家妇女。」她气得口不择言。
「别闹了,敏容,妳若听不进我所说的事,下回见面别再追问我过去……」
「我怎么会料到你是这样一个编故事的能手!能把我们的『往事』编得这样荒谬不堪回首,想来你写论文时,也是精采连篇、创意十足了。」
「敏容,妳讲理一点好吗?别因为妳无法接受我所说的话,就感情用事地全盘否决我的人格。」
「我感情用事?」于敏容气得脸发白,抓着门把的手抖个不停,「胡扯的人是你,你反倒觉得我不讲理?那你以后别来找我,免得我向你掷鸡蛋。」说完,她当着他的面,轰地把铁门关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隔天,天空突然放了晴,十月小阳春下的台北有着暖意,可是「云霓美人」工作室里却是乌云密布,随时能刮风下雨的样子。
警觉心高的人纷纷争相走告,传送讯息,「于美人来了、于美人来了!」
隔天则变了调,「母老虎来了、母老虎来了!」
后天又转了唱词,「吃人恐龙来了、吃人恐龙来了!」
这样连着三天,搞得员工惶惶然不可终日,大家上班的热忱也减半,都说于敏容这次乱发脾气的频率过高,情绪化得不专业了。
连身为徒弟的那绫为于敏容连着三天不正常的行为辩护时,都心虚到无法据理力争。
话传入佟青云耳里,知道事态严重,不得不端起老板架子,亲自出面探问,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谁知于敏容不合作,把辞呈径自往佟青云的鼻前一递,「贺尔蒙作祟,趁我没把你的店搞垮前,赶快找人来接手吧!」
佟青云收下辞呈,没有急着追究她情绪近来失控的原因,只问:「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于敏容把心中念头说了出来,「有,请你愈快登广告愈好。」
佟青云点头,将她的辞呈放到公事桌上,十只指腹在桌缘处来回轻弹,建议道:「既然如此,我得想一想,妳不妨先回办公室坐一下,十分钟后回来我们再谈。」
她没出声反对,点头后,脚跟一转就往外走。
佟青云拿起话筒,拨了一个手机号码,线路接通后,他与在线那端的人快速地交换了问候语,随即言归正传。
「……震天,真给你料对了,敏容这几天情绪异常不稳,我为她的身心状况担忧,也许将真相摊给她看的时候到了。你觉得如何?」佟青云等了十秒后,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转了密码盘,从里面挖出一迭文件搁在桌上,「好,稍后见了。」
佟青云挂上电话后,将文件放进牛皮纸袋里,等到于敏容敲门再次进入他的办公室后,他将那份物袋递给她,让出自己的桌椅,「我这里有几份文件,想请妳在我办公室里核对一下,妳看过后,若有问题,我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