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身子凑近她,温情打量着她耳垂后的发丝,欣赏着她弧形优美的颈项,闲闲地问了一句,「我们当真没牵过手吗?」
她摇摇头,继续沉迷在自我谴责中,「我当初若拒绝你的搭讪,就不会对你提出过夜的要求……少了那一夜,你我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将鼻头凑上她巧丽的耳垂,慢腾腾地搓揉着,嗄声问了一句,「谁是井水?谁又是河水?」说罢,就将她的嫩垂含在嘴里扯弄着。
自艾自怜的于敏容被他打了岔,突然清醒了,她抽离他,捂着热红的耳,不解地望着他,「谁是井水或河水不是重点好吗?我只是藉此打一个比方罢了。还有,你说不攻击人的,怎么现在竟咬起人来了?」
他瞅着她,也打了一个比方给她听,「牵手或耳鬓厮磨等求偶方式,对妳来说哪一个亲密?」
她委屈地看着他,解释着,「依情况而定,公开场合里一对情人耳鬓厮磨给人游戏人间不够认真的感觉:牵手虽然无伤大雅,却能传达出彼此相知相惜的印象。」
他听着她的理论,觉得极有意思,于是起了追根究柢的念头,「那私底下呢?一个男人想跟女人求欢时,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女方知道他是认真的?是不是要这样子,才叫有诚意?」
他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然后倾身将唇凑上她的耳鬓,挑逗她的回应。
她不敢转头看他,只是忙着澄清自己的意图,「我真的没有博取你怜悯的意思,你犯不着委屈自己,就为了让我这个大肚婆好过一些。」
邢谷风那双迷人的眼眨了两下,将于敏容的脸扳了四十五度,与她正眼相对。
他哭笑不得地反问她,「妳认为我是因为同情妳,才跟妳亲近?」
她愣愣的点了头。
邢谷风颇无奈地说:「显然我们之间不够了解彼此的问题,大于没牵手这一回事。」
于敏容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找到问题症结处。「我同意你的话,但只有一半。」说完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他这回可不依她,坚持紧握她的手下放,甚至把她拖到身边,亲密地环着她的肚皮探听,「妳不同意的另一半是什么?说出来听看看,也许我有办法说服妳。」
她想抗拒依偎他的冲动,因为他的拥抱甜蜜得不真实,于是她撒了小谎,「我胃不舒服,你先放开我。」
她连看着他说话都不肯,他当然没把她的话当真,不过倒是依了她的意思,松开了她,谁知孩子在这时动了两下,让他惊叹不已。
她望着他一脸兴奋的模样,不忍心剥夺他的欢乐,便同他解释,「孩子现在是横躺着的,而且刚醒,活动力正旺盛。你若想跟他打招呼,现在正是时候。」
邢谷风一刻也不等,隔着肚皮就跟孩子喊话,「嘿,小捣蛋,爸爸来看你啰!你要安分点,活泼可以,但就是别对妈妈拳打脚踢,省得妈妈为你吃苦头。
「嗯……等一下……你说什么?你要妈妈大方宽心一点,对爸爸亲切友善一些,免得爸爸误会妈妈讨厌他。」
「你疯了,跟未出世的胎儿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于敏容听了他与未出世孩子的对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没有,这没营养的话其实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她瞠了他一下,「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我,那就是讨厌我的拥抱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你想不想知道我不同意你的话究竟是哪一半?」
他讨价还价地建议,「让我搂一下,我就让妳知道我究竟想不想。」
于敏容不再与他争执。「好。」反正肉也不会少一块。
他没料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于是补上一句,「我所谓的『一下』是指搂到我过瘾为止。」
见他得寸进尺,她不得不反威胁他一句,「过足瘾后,你大概就不会奢望有下回了。」
邢谷风忙将她抓过来抱在怀里。「上瘾的人永远会期待有下回。请快告诉我,妳究竟不同意我哪里?我好奇得不得了。」
「你说我们之间彼此不够了解是片面的。」
「怎么片面法?」
「我认为你对我了如指掌,相较之下,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剥夺了认识你的机会。」
邢谷风感觉到她口气里的愠怒,安抚她道:「也许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不巧。」
「我倒觉得是有人占了我记性不好的便宜,有意隐瞒一些事。」
「好吧!说说妳挖掘出多少遭人隐瞒的事。」
「头一桩,你和佟青云是好友,好友的职业是什么你该清楚,你上好友的店,找怀了你孩子的女人摊牌争权益,这女人还刚好是你好友的掌店经理,而你却忘了告诉那个掌店经理,你恰巧跟老板熟得不能再熟。
「第二桩,你明明是我大妈的亲生儿子,我从美国搬回台湾住了快六年,却从没跟你照面过半次,好不奇怪。
「第三桩,你为什么从没透露过去美国的事?」她一一指出疑点。
「美国算不上蓬莱仙境,不值得追女人时拿出来大肆宣扬。」他回避重点的说。
于敏容对「追女人」那句话有微辞,因为她完全没有被他追的感觉。当然,这是她的偏见,她不该以此责备他,于是转移话题,「你六、七年前确实是在美国吧?」
「没错,我是去芝加哥念书。」
「念书!游学吗?」
「不是。」
「拿MBA吗?」
「也不是。」
「那么就是上大学了。」
「更不是。」
「你直说你念了什么名堂好不好?省得我猜到半夜。」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他体恤佳人怀胎辛苦,不宜伤脑筋,便照她的意思说了。「我念经济学,拿博士学位。」口气里毫无炫耀的意味。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隐藏自己心中的讶异,反而扬起眉毛酸溜溜地说:「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喜欢啃书的人。」
她不否认自己对他有着「先入为主」的想法。
「谢谢,我就姑且把妳的话当成是恭维。」他心爱的美人在怀,再负面的话听到他耳里去,也都成了褒扬之词。
于敏容本以为他是脸皮薄的人,谁知他偶尔也厚脸皮得可以。
她继续提出问题,「既然如此,你至少得待个几年,期间应该到纽约找过齐放吧?」
「没错,我是常常去叨扰他。」
「真巧,我那时人也在纽约工作,跟齐放还是同事。而齐放这个大男生特别喜欢呼朋引伴,为什么我却被蒙在鼓里,没机会认识你呢?」
邢谷风以唇顺着她的发,漫不经心地答道:「也许齐放顾忌妳已婚的身分,不方便约妳出来。」
「哈!你漏出马脚了,你忘记我没跟你提起我结过婚。」她抓到他的小辫子,如十岁少女一脸雀跃。
他摆出一副「妳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耍赖似的说:「反正我知道就是了,毕竟,妳一口咬定我对妳的一切了如指掌。」
「好吧!不跟你计较。我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想跟你求证,你若不方便说,可以不予理会。」
「我视问题而定。」
「你和齐放和佟青云是不是因为同一个女孩的关系才在纽约搭上线的?」
邢谷风目不转睛地看了她数秒,才说:「没错。」
「你们三个为她争风吃醋了?」
他无所谓地说:「没那么复杂,三人里,只有我喜欢她而已。」
于敏容听了,心里有点涩然的感觉,忍不住想多问一些有关那个女孩的事,「她一定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