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为这个想法生气,他如释重负地笑了。“原来你气这个啊。”他摇摇头。“我没那么想。”
她还盯着他看,想判断话里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她的语气已经软化了许多。
“我觉得你太单纯了。”他轻笑一声。“而且我没把握自己是不是真君子,你以为呢?”
“你……你可恶!”她的气已经消了,但是依旧羞红着一张脸。
他站起来将她拉到窗边,揽着她的肩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和他手中传来的温暖,渐渐地安抚了她的情绪。轻轻地,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深深陷落他编织的情网之中。
“不生气了?”他搂紧她。
她摇着头,在他肩窝里磨蹭着,心底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她愿意受缚在他千丝万缕的缠绵温柔里,哪怕是永远不能解脱。
“你孤独吗?”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认识你以前,我是孤独的,而且早已熟悉孤独的日子。不过,我也很享受一个人的心灵世界。”
“你让孤独取代了恋爱?”
“对从前的我来说,可以这样解释。”他转过头凝视她温柔似水的眼眸。“不过,现在不同了,恋爱取代了我的孤独。”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的掌心与他的轻轻贴近,修长的手指相互紧密交缠着,她喜欢这种成双的感觉。
顷刻间,他们都发现了自己原是活水,于是忘情地饮着泉水,不再枯荒。
— — —
机车出租在附近的饭店周边非常普遍,提供了饭店里的旅客们一种轻便出游的交通工具,是生意人的另类经营。
费家齐和范姜明葳就在凯撒饭店附近租了──辆轻型机车,──路驰骋到了垦丁公园。
宽广的路面,开敞的心胸,他们享受着难以言喻的舒畅。穿过茂密浓荫像穿越一座薄荷森林,浅浅深深的绿映在身上,仿佛连那抹绿的气味都印在皮肤上,可以永久保存。
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她的秀发上,他为她轻轻一弹,那片落叶便是晃悠悠、晃悠悠地掠过他的指尖,他的神情是爱怜,她的心情是依恋。
回程时,一个急转弯陡降的坡路上,机车突然重心不稳,费家齐和范姜明葳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煞车声到摔倒在地之间仅仅几秒钟的时间,看着眼前尚快速转动的机车轮子,范姜明葳尖叫出声,捂着嘴的手颤抖不停。
“明葳,你要不要紧?伤到哪了?”费家齐忍着脚下的剧痛,急切问道。
“我没事。”听见费家齐的声音后,她才稍定惊魂,迅速地看了看身上每一处。“手背上擦破了皮而已。”她虚软地说。“还好,只是皮肉伤,没关系的。”
稍一定神,她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你呢?”她看他还坐在地上,立刻要扶他站起来。
“哎呀!你是不是伤到脚踝了?”她看见他的右脚已微微肿胀,不由忧心忡忡。“能站得起来吗?”
“我试试。”他挣扎着起了身。
“怎么办?”她一时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不要紧,我们还是得把车骑下山去。”他奋力撑起机车。“还好,车没坏。”他勉强骑上了车,示意她坐上后座。
她犹豫片刻,上了车。“这样行吗?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你相信我。”他回头给她个鼓励的微笑。“抱紧我,坐稳了。”
“嗯,骑慢一点。”她紧抱着他。
回到饭店外还了车、赔偿了车主的损失之后,范姜明葳坚持要立刻送费家齐到医院去。
— — —
在省立恒春医院里,费家齐先照了X光,然后上了药,打了针,这才在范姜明葳陪同下回了饭店。
“明葳,对不起。都怪我太大意,吓着了你。”费家齐对下午的意外事件耿耿于怀。
“你先坐床上,把腿伸直了。”她扶他在床上坐下,协助他将腿放平,然后拉开被子盖住他的腿。“还痛吗?”
“痛。”他没逞英雄。“这下可好了,所有的计画全泡汤了,明天我们可能哪儿也去不成了。”
“去不成就去不成嘛,明天我们就待在饭店里。”她一点也不在意。
“那不是很无聊吗?”他是怕她觉得没意思,担心地问。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无聊吗?”她歪着头问他,脸上并无不悦之色。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觉得闷。”
“你是什么意思?你就可以不觉得跟我在一起无聊,我为什么非得觉得跟你在一起很闷呢?”她故作生气状,腮帮子鼓得饱饱的。
他听懂她的话了,感动着她的体贴入微。“明葳,你真好。”
她笑了。“我是很好,不过你就不太好了。”她稍加思索,终于问他:“等一下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他笑而不语地望着她,眼神甚为暧昧。
“笑什么啦你,讨厌!”她从自己的床上跳起来,上前就要捶他。
“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了。”
她这才饶过他,坐回床上。
“我可以自己洗。”正经话说完,他又戏谑道:“如果我没办法自己洗澡,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她脸上忽地一抹孩子气的顽皮。“你今天就不用洗澡了。”
“那──你不嫌我脏吗?”他又变得很暧昧了。
“我睡我的,你睡你的,你脏不脏关我什么事啊?”她两只手臂往胸前一交叉,一派轻松地回答。
“谁说我睡我的,你睡你的?我要你跟我睡一张床。”他很温柔地宣告。
她乍听此话,不由斜睨着他。“费家齐,还说你是君子,你竟敢说这种话。”
“君子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他一心要捉弄她,继续他狼人的口吻。“本来我没这个打算的,我也希望当个君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我的脚受伤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说对不对?”
“不理你了,我去洗澡。”说罢,她拎着换洗衣物进浴室。
费家齐最后用了三倍于平日洗澡所用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艰辛的洗澡大事。
“洗好了啊?”她在外面一直注意听着浴室里的动静,担心他有什么闪失,见浴室的门开了,她体贴地上前要扶他。
费家齐把手搭在她肩上,跳回床边,放开她,吁的一声在床上瘫成大字形。
“跟我睡吗?”他向她张开双臂,热情邀请。
“不要。”
他一个仰卧起坐,抓住了她的手,拦住了她欲离开的脚步。他的脚是受伤了,不过要留她在身旁并非难事。
她一古脑儿地被拉倒在他身上,不依地挣扎着,两脚胡乱踢着的当儿,踢中他的脚伤。
“哎哟!”他闭上眼,痛苦地呻吟一声。
“怎么了?”她一惊,立刻要支起身子检视他的伤,却被他一把抱进怀里,牢牢地钳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你骗人。”她在他深湛的眼里看见自己的惊惶和羞涩。
“我没有。刚才真的很痛,所以请你不要再乱动了好不好?”他的动作虽然霸气,声音却温柔得可以杀死人。
她不再乱动了,乖乖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如鼓,感受着自己心中弥天盖地的喧嚣。她承认这样被他抱着的感觉真好,缓缓地,她抬眸含情脉脉地望着那一潭深幽的湖水,然后主动献上自己的吻,深情款款、缠绵辗转地诠释她的爱意。他忘情的嘴凑着她的唇,细细交织着浓情无限。这一夜,他们深情相拥,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