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奇手拉着她,一面用他庞大的身躯开路,走出入群,沿走廊一路走下去,最后来到停车场。一路上伯奇都没开口,拉着她一迳坐上睿夫的车子。
两人坐定。伯奇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将她拉了过去。
他用手指穿过她浓密的金发,让她的头向后仰,然而,渴望的吻却迟迟没有降临。丹娜双手抱住他,抚摸他的头发,让他卷曲的红发在她指间盘结缠绕。蓝蒂说过,那一头卷曲鲜艳的红发象极了秋天里的红叶。
丹娜不觉笑了。她只能凭藉想象,不过,在她的想象里,他是最美的,美过她生命中的一切事物。
他的心跳很有规律地沉沉响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一只手扶住她的肋,嘶哑的嗓音低声吼着:「噢!丹娜焦渴的嘴毫不留情地盖上那两片樱唇,这是他渴求已久的,他终于得到了。其实,她已准备献出,已不再担忧后果。未来。不管是对是错,她要把握现在,而现在,伯奇就在这里。她将他抱得更紧,两片唇轻轻开启,毫无保留地用全部的爱迎接他的热情。
他稍稍移开身躯,用指尖轻触她的脸,那张曾经在所有的杂志上对他微笑,在每一个梦里向他微笑,然而,现在指尖触摸到的,竟是如此温暖真实的身体,他捺不住又俯头吻了她,狂热地吻着,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最后,他痛苦呻吟着放开她,翻身过去,两手抓住方向盘,盯着一片暗夜,茫然地说:「现在叫我再两手乖乖握方向盘,开几小时的车而不能抱你,实在太痛苦了。」
她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即使有,她也不愿再回头了。一束毫不起眼的花,已让她决定将命运交付给他。「我不打算回家!」
「丹娜!」他不晓得该说什么或做什么。
她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这个苦恼的苏格兰大汉,从来不曾陷入这般爱的漩涡中,她摸着他的手说:「别再挣扎了,伯奇,你我内心的战争都结束了。其实你已经学会适应失明的我,今晚我要你忘掉这个事实,在黑暗中,在你的怀抱里,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我会跟任何女人都一样的。」
她虔诚地说:「你从不曾给过任何承诺,我也不要你的承诺,我只要今晚。」她的喉咙干渴异常,她紧抓着他的手,低声说着;「我要你。」
伯奇将手翻过来,与她紧紧交握着.他沉默不语,久久才沉重地吁出一口气,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他艰难地由喉咙深处问:「要去哪里?」
「我在市内的宅邸。」她突然想起他是一个异乡客,便把街名和住址仔细地说清楚。「我有好几年都没去那里了,有一整栋别墅依然都照……」她不禁讶异于心中突如其来的刺痛,一种原本以为自己忘记的创痛。「照我奶奶喜欢的方式布置,但她从来没使用过,」为了解释那位老太太的乖僻自负。她补充地说;「这房子的花费都是我自己的钱。」
伯奇在心里狠狠地咒骂戴伊玛一句后,启动引擎,车子缓缓滑出停车场,朝市区驶去。
屋内的设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丹娜住的房子陈设虽然简单,却不失温馨气氛,格调高雅又舒适。但这里尽管家具摆设都极尽考究,整间房却显得冷冰冰的。壁炉上方挂着一幅肖象,一个背脊笔直的老妇人噘着嘴,正用一种傲慢的眼神盯着他们看。
那人正是戴伊玛。伯奇用力搂着丹娜的肩,他知道,丹娜不需要看,也感觉得出那对充满遣责的冰冷眼神。
他怒目盯着肖象,就是戴依玛无知的骄傲,差一点毁掉这么一个美丽的豁达的女人。就连现在,她狭窄的气量,依然毫不留情地伤害着丹娜。丹娜特地为她准备的房子,她轻蔑地避之唯恐不及。
「她不重要了。伯奇,对我们而言,她一点也不重要了。」
「我在乎的只有你。」他一转身,将她揽进怀里,用他的吻证明他所说的话。他在她耳边细语:「你的房间在哪里?」
「大厅尽头的楼梯旁边。」她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用他的体热来温暖那段寒怆的回忆。她带他来这间房子有个重要的理由——一个饱受惊吓、情急拚命的女孩,就是在这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十个寒暑过去了,但是今晚回来似乎还挺合适的。
她叹了口气,把那些辛酸的往事搁置一旁,很满意自己的决定。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压抑在心底的那份爱的喜悦。她深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是她漆黑生命中的一线光辉。
走进丹娜的房间,简直就象置身另一个世界,伯奇见识了造就出眼前这女人的小窝。丹娜专用的特殊书本,一排一排陈列在书架上。地毯又厚又软,木质家具平坦光滑,门外是一个设有栏杆的小阳台。虽然是和一个阻沉的老妇人共处于一栋阴沉的屋子里,她毕竟还是设法将阳光带进自己的生命中。
「不可思议!」他两手环在她腰间,看到了一张皎好的面庞,他从来不曾如此爱慕过一个女人,也不曾如此渴望拥有她。
「不可思议!」他喃喃重复着,忍不住又袭上她的红唇,象一个饥渴的男人饱享他的盛宴。然而,他抑住了冲动,退后一步。为了她,他飞过大洋、越过城市,她值得更温柔的对待,而不是象他事先想象的,象一只发情的雄鹿,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牺牲了她。
这是她的第一次,他要让这一次成为她最美好的一次经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后退,伸手找他,伯奇双手握住她说:「不!我的好女孩!」他低头亲吻她的掌心。「我们不急,我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
丹娜不明白地摇摇头,他一直是那么地急切,如今却看开了。
「丹娜,相信我! 」
「我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我现在去把车上的行李拿进来,你好好地泡个热水澡轻松下;我待会儿再看看厨房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他用指轻碰自己的嘴唇,再轻碰她的。
他出去后将门带上,刚刚清扫干净的房间里只剩她自己一人。过去的记忆都如同灰尘清扫干净了。如今,她在等着新的记忆。
她顺从地进了浴室,原本只想速战速决。不过,她没到和睿夫坐了大半天的车到亚特兰大来,一路上旅途的劳累,也没想到等待伯奇过程中的紧张不安;当热水松她了紧绷的肌肉,芳香的气味舒缓了焦虑的心情后,她不知不觉地变得懒洋洋起来。
她把手臂抬高,让芳香的热水像瀑布般落在乳房上,她知道今晚会是她毕生最美好的一夜。伯奇敲门走进来时,她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遮掩畏缩的扭捏动作。刻意含蓄害羞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她纯真得不知装模作样。
「这是你的……」伯奇停住脚步,仿佛胸口遭人命中一击似地倒吸一口气.手上那件轻薄的睡衣早被遗忘,他完全没料到,她竟会美得如此令人心痛。
他一直认为只有傻子才作梦,只有弱者才谈爱,他发誓,一辈子既不做傻子,也不当弱者。然而,当自己的眼睛活要将她吞掉似地盯着她不肯放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一辈子,原来都活在一个大谎里.玫瑰色的泡泡浮在水面,黏在她金黄色的肌肤上,晶莹的泡沫闪闪发亮,而他正是那个作梦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