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花姑娘是卫擎天的妻子,那又怎么要嫁给……”凝岫的话是问着花裟衣,可眼睛却瞟向任翱。
急忙想解释的花裟衣抢先答道:“实在是因为我家相公不幸遭奸人诬陷,所以被官府追缉而亡命天涯……”
任翱接道:“就在卫家被官府大力捉拿之际,当时的裟衣已怀有身孕,为了保住她及肚中胎儿,我只好说服裟衣改嫁。和我假成亲,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生怕被仇家知道那孩子是卫家的,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花裟衣又说:“是啊,翱哥一方面照顾我,一方面也私底下帮着我找寻擎天,今日我们夫妻得以重聚,这全是靠他呀!他可说是咱们卫家的再造恩人。”
“花妹妹言重了,你难道忘了?当年我只身前往江南洽商,却在途中身染重疾时,全靠花伯母的细心呵护,才让任翱捡回一条命的。”
此时的卫擎天插嘴笑道:“是啊!你的那一场大病,也替我捡到了个老婆呢!”
“你还敢说?当初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来探病的,结果怎么也没料到你这小子打的却是裟衣王意。”呵呵笑罢,任翱轻松道:“这么算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呢!”
凝岫眨着眼,兴趣盎然地听着他们当年的往事。
“可现在……却是人事已非了。”怀孕的女人果然就是特别多愁善感。花裟衣的低叹让话锋忽转。
任正色道:“裟衣,你不必愁。擎天是我师弟,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如今花卫两家有难,我任翱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说得好!原来他是这般重情重义的男子,而她,是错怪他了!
凝岫的眼光才瞟向任翱,却正巧触及他噙笑的眼神。
“现在你弄明白了吗?”任翱低头对着她说道。
“嗯!”绞着衣角,凝岫轻轻抿着唇。
一旁的花裟衣将一切全看在眼里,别具深意地说:“说起来,也真难为了翱哥,为了帮这个忙,害他不能去迎娶自己心爱的人儿;若是平白拆散了一对好姻缘,那么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任翱淡笑应道:“不会的,我一直相信擎天一定还活着,他会出现的,到时……”
他又拿那种眼神瞅着凝岫望,害得她脸红心跳的。
忙着转移话题的她,倒是问了句挺中肯的话。“那现在呢?就算你们夫妻团聚了,难道将来孩子出世了,还要一直过着这种逃亡的日子?”
好可怜喔!凝岫那天生的丰富同情心又发作了。甚至她已经开始在想着……碧玉小筑那儿算得上隐密吧?
只不过,就不知道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结果领着一票“逃犯”回来,爹会做何感想?
卫擎天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让气氛整个改变。“我这次赶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当初我忍辱偷生,一个人逃了出来,就是想找到可以洗刷罪名、平反冤情的证据;如今,我已经掌握了最有利的反证!所以,我不要再逃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了!”
“真的?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太好了!”一时之间,花裟衣与丈夫喜极拥泣。
呵呵呵……真好!凝岫陪着他们小俩口也乐得笑歪了嘴。
“现在该轮到咱们回家了吧?”告辞的时候到了,任翱起身对着凝岫俏皮地眨着眼。
忽然,花裟衣也说话了。“是啊!你就原谅他吧,宋姑娘。”
“宋……”凝岫再度张大著嘴,快速回头望向任翱,只见他的笑容始终未消。
噢,原来大家都早已知道真相了!糗到恨不得挖地洞钻的她,一个拔腿就往外跑。
“你还跑?”任翱随后追出。
“他追得上的。”
“是他逃不了。”
各执己见的卫氏夫妇俩,对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笑了。
第十章
真相已然还原,凝岫心头的结终于得以纡解。
可是,这一日,小妩却一脸神秘兮兮地拖着她往外走;然后,凝岫见着了意想不到的人--倩儿。
原来等待女儿回家等到不耐烦的宋敬礼,亲自出马来接凝岫了。为了避免情况太复杂,所以无派倩儿带凝岫到他们落脚的客栈厢房相见--
“你这丫头也太胆大妄为了,你怎么可以……”宋敬礼免不了一番斥责,然后又拉着女儿,仔细审视了一番。“任翱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这……”怎么说才好呢?“爹,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基本上是“大致”完好。
然后,她将自己男扮女装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不忘保留了最后穿帮的后半段。
“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要不是那时接到了任翱的信,我这时候可能还四处找着你呢!”
“是任翱他捎信通知爹的?”她怎么没听他提起呢?
“他信上写着,我那个外甥秦观在他府上一切安好,要我放心。要不是提到了那只玉镯信物,我还在想,自己哪时候多了个外甥了?不过,也幸好他不知道是你,否则……”
一旁的倩儿也忍不住插话。“小姐,你都不知道,老爷他为了要找你,可是煞费苦心; 他不好直接找上任府去,只好让我假称是秦观家人,上门打探。”
结果,倩儿遇上了小妩?但见倩儿尽瞅着她掩嘴窃笑,笑得凝岫有点心虚。
该不会倩儿这贼丫头还“打探”了啥消息?比如任翱冒出的那个侍妾“秦伶”……
“不过,人平安就好,没事就好了!”宋敬礼难掩对女儿的心疼。
“爹,对不起嘛……”她偎向父亲撒娇,心思却飘了起来。
如果任翱早就知道她的底细……那他不仅细心地捎信给爹报平安,还刻意绕了个圈子,体恤地维护了爹那不悖礼法的“尊严”。
心里乱感动一把的她,却听见宋敬礼说出如雷轰顶的一句话。
“你马上跟我回家。”
“是啊!小姐,老爷就等着小姐回去办喜事呢!”倩儿的话让凝岫震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喜事?”
“京城的木家上门来提亲,老爷已经打算把小姐许给木公子了。”
“我不要!”她的头垂了下来,蠕动着唇。“我谁也不嫁!我……我只想嫁给任翱。”
“可是,他都已经退了亲,他不要你……”宋老爷的话被另一道声音截断。
“谁说我不要她的?”
凝岫火速掉头望向门口。
是任翱!英俊挺拔的他,一脸严肃认真地出现了。
原来,当凝岫偷偷跟着倩儿离开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并且一路跟着过来;本来他还想留点时间让阔别多日的父女俩互诉离情,直到他发现再也不能保持缄默
“你还来干什么?”乍见任翱,宋敬礼火气全上来了。
“我是为了凝岫姑娘而来。”任翱表情十分诚恳。
宋敬礼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转头对着女儿厉声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对他隐瞒身分了?”
“我是有隐瞒,可是……我就不知道他相信了没有。”凝岫绞着手,吞吞吐吐地说道。
听见女儿的话,宋敬礼瞪大了眼。“那、那……”那么这段日子,自己的闺女不就……
“荒唐!话要是传出去,你将来还怎么做人?”
“宋伯父,请您不要责怪凝儿,您先听我说--”
宋敬礼打断了任翱的话。“你还想说什么?婚都退了,咱们两家也早已互不相干了!”
“爹,你不要这么凶嘛!”凝岫忍不住插了话。
“欸?你这丫头是怎么了,你怎么反倒为他说起话来?”宋敬礼骂归骂,可还没昏了头。瞧那丫头心疼的神情,他开始避免说出某些决裂的字眼。
“没关系,就让伯父骂个痛快吧!既然我有负在先,自当接受伯父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