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World百货我绝不会让给你。”她强自镇定道。父亲一辈子的梦想,她绝不放手。
“是吗?”赛希尔莞尔,目光闪动,“没有陶德的帮忙,我等着看你要如何应付庞大的负债,如何保住Round World百货的经营权。”
http://www.lyt99.com/ http://www.lyt99.com/ http://www.lyt99.com/
舒沂彤召集公司所有高级干部,彻夜清算亏损的数据,没想到,结果远比她所想的严重,多笔巨额款项都需在近日内支付。
且屋漏偏逢连夜雨,Round World百货的部分股权被赛希尔收购,他提出不信任案,致使舒峥对Round World百货的经营权岌岌可危。
舒沂彤挪东墙补西墙,暂时勉强稳住公司。医院通知她父亲醒了,她便立刻赶到医院。
病房外的赵千菱一见到她,马上紧紧攀住她臂膀。
“彤彤,你看!”赵千菱拿出一堆法律事务所发出的信函,“怎么办?我看不懂里面的意思,又不敢问你爸爸,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舒沂彤手指冰冷地翻阅,全都是所罗门集团发出的法律信函,文中告知再不清偿债务,将扣押名下财产,届时她父亲就只剩破产一途可走。
“妈,这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例行性通知。”她安慰母亲,隐忍心中的不安。
“彤彤,我好怕。”赵千菱泪如雨下,“新闻一直报导公司亏损,说你爸就快被逼下Round World百货总裁的位置,这是真的吗?彤彤。”
“没事的,妈。那都是谣传,其实公司很好,没事的。”舒沂彤拍着母亲后背,要她放心。
“真的吗?彤彤,真的会没事吗?”她看着女儿,寻求可靠的保证。
“是真的。”舒沂彤露出勉强的笑容,“妈,你累了一整天,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爸有我照顾就行了。”
好不容易劝慰住母亲的眼泪,吩咐司机送她回家,舒沂彤推门入病房,只见父亲清醒地坐着,望住灰蒙蒙的窗外,那姿态仿佛是战败后毛疏骨瘦的公狮。
“爸。”她哑声轻喊。
舒峥浑身一震,缓慢地转过身,轻度中风导致他左臂麻痹,一举一动失去以往的威严,只剩一个老人残存的尊严。
他凝视她苍白的脸,似乎有所领悟,“公司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舒沂彤深吸一口气,努力绽出笑容,“不过情况都在控制中啦!我很厉害吧,一下子就上手了。”
她语气轻快,说得一派轻松,舒峥却敏感地听出她细微颤抖的嗓音。
“少哄我,你爸是中风,不是老人痴呆症。”他戳破她的谎言,“公司什么状况,我会不清楚吗?”
“爸……”她觉得很难过。她宁可父亲逃避失败,而非如此直挺挺、清醒地承受打击。
“彤彤,把Round World百货的股份卖了清偿债务,要是还不够,就宣布破产吧。”舒峥闭上眼睛,仿佛很疲倦,“我这一生……算是输了。”
舒沂彤喉咙哽咽、眼眶泛红,她拒绝地摇头,“爸,你不会输的。”
“输了……就是输了。”他睁开眼,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梦坍塌得还真快啊,想我舒峥纵横商场,百战百胜,到最后竟输得一塌胡涂。”
闻言,舒沂彤捂住嘴,骤然起身奔出病房。
倚着走廊墙壁,她努力压抑奔腾泪水。她不能哭,如果连她都倒了,还有谁能支撑起这个家?
“沂彤。”
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舒沂彤抬起头,韩宙宇俊雅身影映入她眼眸。
“我听说舒伯父住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明来意,“如果不方便,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他留下花束,作势离去。
“等一下。”她起身喊住他,话到嘴边,称谓忽然一转,“宙宇。”
天呐,她痛恨自己如此虚伪,但她没有条件得罪韩宙宇。
“有事吗?”他疏离的眼神令她害怕。
“听说你们决定支持赛希尔获得Round World百货的经营权?”舒沂彤问得直接。
“是。”他淡淡地解释,“这是我父亲的决定。”
“为什么?”Round World百货的第二大股东就是韩氏,如果连他们都倒戈的话……
“事实上,我父亲打算将Round World百货卖给所罗门集团。”他望着舒沂彤不解的脸,“就在你卖掉股份之后。你一定会卖的,因为立闳建设需要钱。”
“别这么做。”她心中暗暗呐喊着。不,不要如此残忍地摧毁她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在你弃我而去时,我也很想对你这么说。”韩宙宇一向温和的声音此刻变得残酷。
“韩宙宇……”她没想到自己对他的伤害如此之深。
“同情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吧。”韩宙宇冷笑着,轻慢又残忍地分析她的处境,“你需要很多钱纾困,但又不想卖掉股份,你不希望将经营权拱手让人,却又孤掌难鸣。”他眸光闪烁,仿佛等着她开口求救。
“你父亲……或是你,想要我怎么做?”舒沂彤打了个冷颤,在他眼中,她看见令人战栗的报复欲望。
“跟我结婚。”他毫无爱意地宣布,“嫁给我,我可以跟银行协商,拿出一笔钱解决立闳建设目前的困境,也会力挺你父亲,保住Round World的经营权。”
舒沂彤凝视他双眼,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爱她,他心中只剩恨、只剩报复。娶她,不过是种证明,不过是推她入地狱的开始。
“你嫁不嫁?”韩宙宇眼神冷冽,手指抚摸她发梢,接着握住她双手。
他握得舒沂彤更冷,但她没有甩开,她想起了颓坐在病房,如风中残烛承认失败的父亲,她已经失去任性的资格了。
“我嫁。”她听见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空洞的眼穿过韩宙宇肩膀,投射到很遥远的地方。
第十章
短短几天,舒沂彤看尽世间冷暖、尝遍人情淡薄,奔波于公司与医院之间,轧票、赶银行三点半,还要安抚柔弱不安的母亲、应付倔强逞强的父亲。
沉重债务与突如其来的巨变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身心俱疲,几近崩溃。
深夜,寒风湿冷,细雨纷纷。
舒沂彤拎着公事包踏出医院,打起伞,她虚弱地踩着缓慢步伐走到街口招计程车,两天未睡使得她脚步虚浮、精神恍惚,她伸出手让雨丝打在臂上,借由寒彻的冷让自己保持清醒。
“彤。”
低沉暗痖的嗓音让她一阵震慑,手一松,任凭雨伞落地。
舒沂彤回过头,白色路灯下银雨斜飞,雨帘后,是她深爱却也痛恨的人。
挺拔英俊的身躯依然出众非凡,紊乱的发丝与未刮的胡碴看来没有落魄的感觉反而更加潇洒,他就站在她面前,专注且懊悔地望着她。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目光迷蒙地凝视他,宛如凝视一场前世梦境。
“我来找你。”陶德走近一步,心疼她的憔悴,“你脸色很差。”路灯下的她面无血色。
“难道我应该要欢欣鼓舞吗?”舒沂彤退后一步,冷冷一笑。债务把她的爱与温暖都磨掉,现在她只是一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刻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