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答非所问地安慰道:“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旁……”
她稍稍舒缓了一下,轻轻地朝他点点头,眸中尽是万千柔情。
小店老板亲自端来了热腾腾的米粉和小莱,托盘一搁在桌上后,却故意慢吞吞堆抹桌子,一边不绕意地低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信安大感意外,握着艾薇的手不禁加了些力道,在他尚未能阻止艾薇出声之前,艾薇已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说完艾薇才知道后悔,她很不安地和信安交换了个眼色。
那位中年店老板继续用闽南话说:“我在这里做生意二十几年了,什么‘目色’我看不出来?而且我也认识不少人,包括在对面等你们的那两个——千万别回头看!”
信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友非敌,他很快地说:“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回头,因为我们早就知道。头家,你刚才说认识他们?”
老板慢条斯理地将一盘盘小菜端上桌,边说:“当然认识,‘正风堂’的人谁不知”在这里收保护费收了十几年了。”
“正风堂?”
“说完就赶快走,趁现在商展人多。”店老板一说完,便转身去忙了。
信安望了艾薇一眼。“快吃!这家店的贡丸米粉很有名的。”
他似乎有意不想让艾薇担心,但是艾该也不是这么好骗好哄的人,她夹了一块豆干放进嘴里,立刻就问:“什么是‘正风堂’?卖狗皮膏药的?还是歌仔戏团?”
信安猛吃好几口热呼呼的米粉,塞得嘴巴鼓鼓地,含糊地说:“都不是……”
艾该气挫地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想瞒我什么?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当事人’之一。”
信安将满口的米粉吞咽下去,猛打了个嗝之后才说:“你也别太紧张。正风堂就是马来西亚恶势力最强大的黑社会帮派,控制的地盘还不止中国城而已。因为他们的堂主纪洛德是早期从中国移民而来的潮州人,所以又叫作‘潮洲帮’。”
艾薇吞了吞口水,有点失神地问:“呃……你是说,在‘整个’马来西亚最‘大尾’的?”
“嗯,蝉联犯罪排行榜榜首已经很久了。”
“所以……他们身上都有刀有枪?”
“对,还有手榴弹!”
艾薇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拉着T恤衣领直扇风。“呼——好热!而且我突然觉得好饿。快吃快吃,再多叫一些菜吧,因为……这可能是我们两个的最后一顿晚餐。”
信安也显得忧心忡忡地说:“难怪刚才骨董店的陈老板舌头打结,这群地头蛇就是要把我们两个扭起来打结在一起也可以。早知道我就别那么‘铁齿’,应该把整个‘保缥兵团’都带出来才对……”
闲话少说,饭多吃一点才是真的!信安也不管肚子饿不饿,马上又点了一桌子小吃料理。艾艾像非洲难民一样地满口猛塞,也顾不得淑女风度了,没办法嘛,最后一顿晚餐,能吃就是福!
两人一直吃到胃撑不下,信安才去结帐,并且给了老板好大一笔小费,然后扶着脚步不稳的艾薇走出小店,对街那两个“潮州仔”也立刻跟上来。
走在摩肩擦踵的商展人群中,艾薇声普虚弱地说:“这关躲得过,至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信安搂着她的肩,另一手还抱着刚才“随便”买来的佛像木盒子,就不知道这尊佛像有没有“开光点睛”,要不然至少可以保佑一下!
他偏过头,附在艾薇耳畔低语道:“让我亲一下。别误会我在吃豆腐,我是要看看后面的人隔多远。”
不亲白不亲,他故意亲了好半天,嘴巴好像粘在她面颊上一样,当然,他也没有昏头到忘记偷瞄背后月p两个走狗互相耳语一番,然后把手探入胸前的外套里面,看样子是在“掏家伙”,而且也加快脚于越来越靠近他们了。
信安转过头看向前方,两人继续往前走。
“怎么样?”艾薇头也不敢回地问道。
“越来越近了,而巨‘胸坎’一雹!”
“什么意思?”
“有枪!”
艾薇的脚不觉扭了一下,幸好她不是穿高跟鞋,要不然整个人就要吓跌倒地了。
信安扶住她的手肘,浓情蜜意地轻唤道:“艾薇……”
“现在才叫‘哎唷喂’有什么用?”
“不是啦!我是在叫你。我有办法了,等一下我喊跑,你就开始跟我跑。”
她做了个晕倒状,很无奈地说:“唉,要‘私奔’也别挑这时候!你还要叫我跑?”
“怎么?你有问题?要不要我背你?”
“妈的,早知道刚才就别吃那么饱!”她忍不住连“三字经”都脱口而出。
“嘿,女生还会骂‘三字经’?”
“记得吗?是你爸爸教我的。好了,别啰唆!你到底要干嘛?”
信安探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钞票,嘿嘿笑说:“这一招叫作‘人性的弱点’,百试百中喔!”
说着话时,他已“不小心”让一张钞票掉到地上,每走两步就丢一张,后面也开始有路人偷偷弯下腰去捡……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富翁还是有一点点好处的。”艾薇佩服得五体投地。
商展街上路人正多,有人一路掉钞票,当然也有人贪心想一路捡钞票、但是每隔两步就有一张,要捡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有人甚至为了争夺钞票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叫骂声你一句、我一句,场面顿时陷入一场混乱之中。
最后,信安索性将手中的一叠钞票用力往空中一洒,然后大喊一声。“跑!”
哪有“洒钱”的人还喊跑?不是“抢钱”才跑吗?四周路人虽然莫名其妙,但是谁管那么多,还是赶快捡钞票要紧!
艾薇心里虽然有点可惜那满天飞的钞票,不过信安一喊跑,她一手让他紧紧抓住,另一手则抱住饱胀的肚皮,马上拔腿就跑。
在后面跟踪的那两个“潮州帮”、“正风堂”,或管它什么“克风邪”的走狗,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但是这时追的人和被追人的中间,已经挤呀、推呀,又争又抢地堵住一大票抢钱的路人,连两名歹徒都掏出枪来指向空中了,那些捡钱的人还是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不得已,砰砰地对空鸣了两枪。有些路人刚弯腰要去捡地上的钱,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会儿,但是结果却是,谁理你啊?还是钞票比较可爱,没听过“人为财死”吗?捡钱、捡钱、赶快捡钱
趁着这一场街头混乱;信安拉着艾薇拼命跑到街口,然后不迟疑地冲进一辆停在路旁候客的计程车后座。信安立刻大声叫司机赶快开车,车于冲出去时,司机掉过头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你们是刚去抢银行吗?被人拿菜刀追杀也不必跑得这么喘!”
信安和艾薇忍不住同时神经兮兮地乱笑起来,害那名司机担心不已,他不怕载到“劫匪”,但是最怕载到“神经病”,于是不放心地赶紧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云顶高原。”
一听,计程车司机紧急刹车,回过头来骂道:“云顶高原?你们知道从这里到云顶高原的车资要几千块吗?”
信安叹了一口气,赶快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几张大钞丢在前座,这时司机才不再啰唆,继续开车上路。
艾该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刚才汉有把钱全部洒完……信安,刚才你那么做,算不算‘暴殄天物’呢?但愿不会遭到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