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因为信安派出大批人马分头追查骨董鸟笼的来处,而现在已经查到了中国城这一家骨董店,势必会引起鸟笼买主的注意而密切观察骨董店的动静。
在吉隆坡市区中心的中国城,具有渊远悠久的华人古迹,处处可见早期移民所建立的庙宇、砖楼和低矮的民宅,居住在此区的华人,也分别操着国语、闽南语、潮州话、广东话和马来话等不同方言。
最主要的一条街道上,近年来也拆楼改建了不少新颖的商业大厦、民宅公寓等,夹杂在传统中国商店牌楼之中。两旁的商店,主要是以日常用品、观光纪念品、衣饰店、唱片行等为主,小吃店也是三步就一家。
即使不是星期假日,这一条主街上也随时充满了车辆和观光客。但是每到了晚上时候,所有车辆禁止通行,夜市商展便摆在路中央,一直迤逦过整务长约四公里的街道,呈现出华人社区的另一番风味。
总而言之,中国城是吉隆坡的一处观光重点,而且不分日夜。
信安和艾薇到中国城的这一天下午,因为适巧是周末,商展在三、四点钟时就会提早摆出,于是更加显得一片拥挤不堪。
在那家信安也认识的骨董店里,信安和艾薇才一踏人店门,陈老板的脸上立刻现出一种忧心仲忡的表情。
“陈老板,好久不见,生意好吗?”
信安才说完寒暄开场白,不料陈老板立刻支开两名店员,沉着脸色,开门见山地直说:“程董,你们两位今天应该是为了我卖出去的那件骨董鸟笼而来小店的吧?”
信安只微微一愣,很快又露出微笑地说:“既然陈老板这么豪爽直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只鸟笼的买主是谁?”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陈老板谨慎地反问。
信安瞥了眼身旁的薇该,然后心平气和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把那只鸟笼送到我家,而且利用它想暗杀我们两个。”
“暗杀……你们两位?”陈老板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没错,只是我不想张扬,也没有报警而已。你应该也知道那只骨董鸟笼会射银针吧?”
“我是知道……但是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看对方额头上已冒出一片冷汗,信安觉得陈老板并没有说谎,于是沉住气又说:“这几天,我也请人化验出来,从鸟笼射出来的银针上,都浸过氰酸钾的剧毒。还好没有伤到任何人,要不然我们两个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真有这种事?”
信安见对方已稍微卸下心防,于是缓和地接着说:“所以啰,我认为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买主是谁。”
陈老板先是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然后显得惊惧无措、爱莫能助地说:“程董,不满你说,当前两天你的一名人员到我这里来问起鸟笼的事时,我就觉得享有蹊跷。而我能够帮你的不多,念在咱们认识多年的主顾交情上,我把收据影印给你,这已经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了……”
陈老板说得心惊胆战,一旁一直沉从不语的艾薇突然纳闷地开口问道:“杀头?你是说如果你告诉我们买主是谁,有人就会来杀你?”
陈老板迟疑地微点一下头。“这位小姐,还有程董,你们遇上的事,我觉得很抱歉,但是我也有家小,请原谅我不能多说了。”说完,陈老板做出请人走路的手势。
“我想,那件骨董稀少而珍贵,会买它来杀人的顾客,应该也是很少有吧?除非买主很有钱……”信安仍不死心地追问,企图套出一点线索。
陈老板机警地挥挥手,“请你不要再问了!不仅是你们,我只要向任何人提起一个字,我的脑袋就没了。”
“是谁让你这么担心害怕?”
陈老板突然脸色一沉,很生气地说:“程董,我是念在也认识令尊的份上,要不然我早就把你们轰出去了。你想想看,如果有人在监视我或你们,你们现在又明目张胆地走进我的店,我接下来要承担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信安一时哑口无言,而且也有些后悔没替对方考虑到这一点。
艾薇拉他一下。“信安,我觉得陈老板说的也是事实,我就别再为难人家了。”
信安点点头,然后表情悬而愧疚地说:“陈老板,你放心,我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时,绝对不会两手空空的。如果事后有人来问你的话,你就说我是来买骨董的。”
一说完,信安逞自走向陈列柜,连想都没想一下,便拿下一尊标价最贵的印度佛像。艾薇瞄了一眼那上面的标价卡,大概是也做观光客生意的关系,上头标示着三万五千美金。
艾薇不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信安这么问人两句话,一下子就花了八、九十万新台币!
陈老板面露感激地接过佛像,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一只特制木盒子装起来,一边说:“谢谢你为我考虑到这一点,我还是照样打折扣给你……”
“不,不用了!只要把收据填清楚就行,上面标明我公司的名称,我再签个字。”信安一说完便取出支票簿。
一手交支票、一手交货的时候,陈老板压低声音说:“我只能告诉你,买主是一个我惹不起的人。那只骨董乌笼我花了美金二十五万从斯里兰卡买回来,被迫卖出去的时候,我被杀价到一半,一句话也不敢吭……”
陈老板一把收据凭单交给信安,便低头不再理人,只自顾自地把刚刚支走的两名店员叫出来工作。
信安和艾薇道了声谢之后,便抱着木盒子匆匆走出店外。融人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中时,两人又故意乔装逛街地放慢脚步。
才走了一段路,信安突然目不斜视地向艾薇低声说:“不要回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艾薇闻言一惊,血液又开始往脚底流去。
“你……你怎么知道?”
信安故意有说又有笑,但说话内容和表情却不吻合地说道:“我们刚才在火车站、计程车招呼站、中国城外围下计程车,这三个不同地点上,我都瞥见同样的两个人。”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眼观八方!要是小高送我们来就好了,再多加两名保缥我也不嫌多。”
但是信安不想引人生疑,而艾薇也同意两人单打独斗地出门。
“笑!要笑!装得很开心的样子。”信安提醒她。
艾薇面向他,勉强地把嘴巴往一弯。“嘻,嘻嘻……这样可以吗?”
“是叫你笑,不是叫你害我作恶梦!走吧,你肚子饿不饿?”信安挽住她的臂弯,随意地拐进一家小吃店。
“就算饿了,现在这节骨眼哪还吃得下!”艾薇叹了口气。
“即使不饿也要吃,而且还要吃得很‘高兴’。”信安苦笑地向她眨眨眼,莫可奈何地说。
走人小店内,信安用闽南语向店老板点了两碗贡九米粉和一些小菜,在靠路过一张小桌旁坐下后,信安很快地用眼角余光瞄了四周一眼,后面跟踪的两个男人,这时停下来在对面一根申线杆旁抽烟。
艾薇一坐下后,连转个头都觉得提心吊胆,为了松懈一下心情和僵硬的脖子,她下边从皮包中取出一个发带把一头秀发扎成马尾,一边没话找话地说:“没想到在马来西亚,讲台语抹也通哦!”她笑得好像中风的人一样,颜面神经和肌肉都很不自然。